張三昊的登山靴踩碎第七塊凍成冰砣的腐葉時,蕭凡突然按住他的肩膀。道袍袖口沾著的雪沫簌簌掉落,這位茅山弟子正舉著手機錄像,屏幕裡三株齊腰高的人參正圍著塊朱漆牌位轉圈,鮮紅的參籽在雪地裡映出詭異的光斑。
“《茅山誌》載‘千年參如小兒形,夜則行,繞墳三匝’,”蕭凡突然壓低聲音,鏡頭懟得更近,“但沒說會跳薩滿舞啊。”
林晚秋的溫度計顯示零下23度,可她掌心的銅羅盤卻在發燙。盤麵上代表“壬水”的刻度正瘋狂旋轉,針尖死死釘在西北方——那裡的雪鬆密得像道牆,樹乾上布滿指甲蓋大小的抓痕,新痕疊著舊痕,最深處凝著發黑的血漬。
“不是薩滿舞。”她突然扯住張三昊的道袍,“參葉擺動的頻率是每分鐘43次,和長白山地震局記錄的次聲波頻率完全一致。”平板電腦調出的波形圖上,三條綠色曲線正在屏幕中央交彙,“它們在示警。”
張三昊突然咬破指尖,血珠滴在隨身攜帶的升授籙上。朱砂繪製的北鬥七星突然亮起紅光,其中“天璣”星位的光芒正順著紋路爬向他的手腕——這是通神境修士才能感知的地脈預警。他抬頭望向密林深處,那裡的雪霧正以違反物理規律的速度凝聚,形狀像隻巨大的手掌。
“哢噠。”
清脆的斷裂聲從腳邊傳來。蕭凡的手機鏡頭晃了晃,拍到最左邊那株人參的根莖突然裂開,露出裡麵雪白的“肉身”,上麵布滿蛛網狀的青黑色血管。參娃似乎感覺到被注視,猛地轉過身,本該長須的地方竟出現張嬰兒的臉,五官模糊,唯獨雙眼是兩個黑洞。
“操!”蕭凡手一抖,手機差點掉進雪窟窿,“這玩意兒比我手遊裡的ssr符靈還邪門!”
林晚秋突然蹲下身,手指拂過那塊朱漆牌位。漆皮剝落的地方露出底下的樺木,上麵用滿語刻著三行字,經翻譯軟件識彆,竟是“鹹豐九年,護參十八戶,儘歿於雪”。她突然按住張三昊的手,指著牌位底座——那裡有個指甲蓋大小的刻痕,形狀和她母親密卷裡的“禁”字符一模一樣。
“是祝由科的手法。”她聲音發顫,指尖撫過那道刻痕,“我母親當年肯定來過這裡。”
話音未落,最右邊的參娃突然炸開,鮮紅的參籽濺在雪地上,瞬間融出一個個小血洞。張三昊瞳孔驟縮,那些血洞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連成線,構成幽冥閣“泰山王”護法的專屬咒印——去年在羅馬尼亞對付吸血鬼時,他見過同樣的圖案,當時那座古堡的地基都被咒印蝕穿了。
“結陣!”張三昊突然踏起禹步,左腳踩“震”位,右腳落“兌”位,指尖在虛空畫出符籙,“蕭凡護牌位,晚秋記陣眼!”
蕭凡手忙腳亂地掏出黃符,卻發現凍得硬邦邦的符紙根本沒法畫咒。他急中生智,扯下道袍下擺,蘸著雪水在地上畫出個簡易的八卦陣,把朱漆牌位護在中央。“張半仙你快點!這參娃看我的眼神像餓了三天的哈士奇!”
林晚秋的平板突然彈出條加密信息,發件人是她失蹤多年的父親。內容隻有一張照片:長白山的等高線圖上,有人用紅筆圈出七個點,每個點旁邊都標著日期,最近的一個是昨天。最詭異的是照片邊緣,能看到半隻戴著青銅戒指的手——那戒指的紋樣,和趙無常手指上的一模一樣。
“我爸來過!”她突然提高音量,平板差點從凍僵的手裡滑落,“他在追蹤趙無常!”
張三昊剛畫完最後一筆“雷符”,就聽見身後傳來冰層破裂的巨響。回頭時正看見個青黑色的影子從雪地裡鑽出,三米多高的身軀裹著冰甲,十指是閃爍寒光的骨刺,胸口鑲嵌著塊血玉,裡麵封存著團蠕動的黑氣——正是幽冥閣“十殿閻羅”中的泰山王!
“尋了三年,總算等到天璣符的氣息。”泰山王的聲音像兩塊冰在摩擦,骨刺指向張三昊的胸口,“趙閣主說了,獻符者,可免魂飛魄散。”
中間那株參娃突然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叫,根莖猛地紮進雪地裡,拉起道白色的光帶,正好纏住泰山王的腳踝。光帶接觸到冰甲的瞬間冒起白煙,那怪物痛得咆哮,抬腳就把參娃踩成了漿糊。
“它們在保護牌位。”林晚秋突然反應過來,平板上的次聲波圖譜正變得雜亂無章,“十八戶護參人的後代,以精血養參,參以靈智護牌位,這是個共生陣!”
張三昊突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升授籙上。北鬥七星的紅光瞬間暴漲,他雙手結“通神印”,體內真氣順著經脈逆流,這是透支功德值的禁術,代價是會折損陽壽。但此刻他彆無選擇——泰山王的骨刺已經刺穿了蕭凡的八卦陣,指尖離朱漆牌位隻剩三寸。
“敕!”
精血所化的符籙在半空炸開,化作七道紅光,正好落在林晚秋父親標記的七個點上。雪地裡突然升起七根冰柱,柱身上浮現出祝由科的咒文,與牌位上的“禁”字符遙相呼應。這是他融合了母親密卷與龍虎山術法創造的新陣,名為“血脈護靈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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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王的動作突然僵住,冰甲上開始出現裂紋。張三昊能感覺到對方體內的黑氣正在潰散,那些被咒印侵蝕的地脈靈氣正在反噬。他趁機衝過去,指尖點在泰山王胸口的血玉上,那裡封印的正是長白山的地脈精華——被趙無常用禁術強行抽取的“極寒靈根”。
“你以為憑這點把戲能困住本座?”泰山王突然狂笑,冰甲寸寸碎裂,露出底下青黑色的皮膚,“趙閣主早就算到你們會來,這血玉不過是引子!”
他猛地扯斷胸前的血玉,黑氣瞬間噴湧而出,在雪地上凝聚成個巨大的陣法,形狀竟與張三昊的“血脈護靈陣”完全相同,隻是所有咒文都倒轉過來。林晚秋的平板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聲,屏幕上的次聲波圖譜變成條直線——地脈的聲音消失了。
“是鏡像陣!”她突然明白過來,“趙無常想讓長白山的地脈靈氣徹底枯竭!”
張三昊的升授籙突然劇烈燃燒,朱砂紋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他知道這是功德值透支的征兆,但他更清楚不能退——牌位上的“禁”字符正在發光,與他體內的真氣產生共鳴,那是母親留給女兒的最後防線。
“蕭凡,借你的劍!”
茅山弟子想都沒想就把斷劍扔過去。張三昊接住劍,用精血在劍身上畫了道“破邪符”,然後轉身對林晚秋喊道:“記不記得祝由科第十三科的‘喚魂咒’?”
林晚秋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她舉起平板,調出密卷裡的咒文,用儘全力念道:“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廣修億劫,證吾神通——”
她的聲音與張三昊的劍鳴突然重合,形成道無形的聲波。那些原本四散奔逃的參籽突然在空中停下,聚成道紅色的光帶,順著聲波的軌跡飛向泰山王。最不可思議的是朱漆牌位,竟從樺木裡滲出金色的液體,在空中凝聚成十八個模糊的人影,個個手持獵槍,對著黑氣扣動扳機。
“不可能!”泰山王的慘叫裡帶著驚恐,“護參人的魂魄不是早就被煉化了嗎?”
“你不懂長白山的規矩。”張三昊的劍刺穿了黑氣組成的陣法核心,“這裡的人信‘山靈有知’,信‘世代守護’,這些信念比你們的禁術強一萬倍。”
黑氣潰散的瞬間,張三昊在雪地裡撿到塊碎裂的血玉。其中最大的那塊上,竟刻著趙無常妻子的生辰八字——與林晚秋母親密卷裡記載的完全一致。他突然明白,趙無常收集極寒靈根不是為了增強實力,而是為了給妻子重塑肉身。
蕭凡捂著流血的胳膊走過來,用手機掃了眼那些正在消散的參娃:“這下好了,手遊素材沒了。”
林晚秋卻在朱漆牌位後麵發現個暗格,裡麵藏著本泛黃的日記。第一頁的字跡和她母親的一模一樣,上麵寫著:“鹹豐九年雪,見參娃繞墳,知此地有靈,布禁符以護,待有緣人啟之。”
張三昊望著密林深處,那裡的雪霧正在重新凝聚。他知道這不是結束——趙無常還在暗處,天璣七符還有大半沒找到,而他升授籙上的黑斑,已經蔓延到了“天權”星位。
“走吧。”他把血玉碎片收進符袋,“下一站,該去會會那位‘泰山王’背後的人了。”
林晚秋合上日記時,發現最後一頁夾著片乾枯的參葉。葉脈的紋路在陽光下展開,竟組成了北鬥七星的形狀,其中“搖光”星位的位置,正好對著龍虎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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