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鄴城來人說，成都王帶著帳下數十騎，還有他的中書監盧誌出南門往南走了，現在不知所蹤。”中尉田恩像肉腸一樣粗的手指從東牆地圖上的鄴城往北越過冀州，在幽州上劃了一圈，“王浚已經回到了幽州。”他的粗手指又回到冀州，“目前，冀州已經成了無主之地。”
他看了看案桌後的司馬乂，又看了看司馬乂左邊坐著的祖逖。司馬乂和祖逖臉上都無反應，他又指著冀州東西兩麵的並州道，“並州的東贏公和青州的高密王還沒有動靜，不過，相信他們已經在做進冀州的準備了。”
“王敦能進入冀州嗎？”司馬乂問祖逖。
“他剛上任青州刺史才一個月，恐怕還無暇顧及冀州。”祖逖朝司馬乂欠了欠身子。
“司馬越現在有何動靜？”司馬乂又轉過臉來問田恩。
“他雖然人在東海國，但是他一直在派人勸說東平王將徐州都督之位讓給他。東平王不說給也不說不給。”
“東平王真是庸才。”司馬乂拍了一下案桌。
“東平王不敢得罪東海王，不過他拒絕東海王進下邳，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至於他最終是否交兵權，還是要看我們和東海王的形勢。”坐在祖逖下首的從事中郎杜全道。
“你接著說。”司馬乂朝田恩一揚頭。
“東海王的二弟東贏公在並州，他的三弟高密王在青州都督軍事，四弟平昌公都督沔南。冀州這個空白之地，很可能會讓高密王或者東贏公進入。”
“還有成都王呢？”王瑚道。
司馬乂朝左右看了看：“你們以為成都王會去哪兒？”
隔著一個冒出嫋嫋青煙的博山爐。左邊坐著主簿祖逖，從事中郎杜全，典農中郎將郭全，護軍將軍慕江四人。右邊的位置依次是中尉田恩，司馬王瑚，長史伍度，帳下都督祁瑩，特屯屯長馬清。
“他的封國在益州蜀郡成都縣，那裡已經陷入賊手。目前他隻有兩個去處，一是去關西投靠河間王，二是去東海國投靠東海王，兩廂比較，臣以為他去關西的可能性大。”伍度眨著他的小眼睛道。
“無論冀州，還是鄴城他都回不去了，司馬穎已經無足輕重。冀州是我們和東海王爭奪的地方。”司馬乂指著地圖上的豫州，“豫州的範陽王和劉喬兩人勢同水火，這次阿清也都見到了，兩人都準備著開戰。與其這樣，就讓範陽王去冀州。”
“殿下這樣的安排是最合適不過了。範陽王機敏好學，為人忠厚，麾下劉琨文武全才，他去了冀州，不僅對並州和青州形成威懾，還可以監督幽州王浚。”祖逖道。
司馬乂指點著祖逖：“士稚，你儘快給範陽王修書一封，讓流星快馬送去，要告訴他，如果慢了可能就做不成冀州刺史了。”
“諾。”
“還有兗州。”田恩的手又指著地圖上的兗州，“兗州刺史苟曦一向態度不明。”
“他想都督青兗二州。”司馬乂又轉過頭問馬清，“馬清，你認為他如何？”
“他在兗州行使的是比秦製過之而無不及的法家那套，以恐怖手段治民。馬清以為，如果沒有外力相侵，他的統治會如鐵一般牢固。但如果有外力進入，他的統治立刻就會如紙一般被撕得粉碎。”
司馬乂咬著嘴唇點了點頭：“青州在高密王手裡，苟曦想要我自然樂得順水人情，先答應他。不過有條件，在我們打完關西的仗前他隻能采取守勢，一切都要等我的命令，不得輕舉妄動。至於到底給不給他青州這個地方，待我們主力東返後再說，那時候也由不得他了。苟曦在我的麾下做過，這個人我很了解，他為人嚴酷，媚上欺下，終究是靠不住的，我們還要考慮一個兗州刺史的人選。”
司馬乂抬眼看著在座的所有人。所有人都挺起了胸脯。
司馬乂又用下巴指著田恩：“繼續。”
“這樣看，幽州，冀州，兗州，豫州，包括揚州都在我們手裡，實力上比東海王看起來稍微占優，不過除了揚州的琅邪王比較可靠。其他幾個和我們的關係，遠不如並州，青州，沔南三地和東海王的關係。還有，荊州刺史劉弘態度不明，隻是勸說我們罷兵。”田恩指著地圖上的荊州。
“劉弘也是在我和東海王之間觀望。不過他是個正人君子，在我和河間王之間，他一定會選擇我的。”司馬乂自信地說，“隻要我解決了河間王，不怕他再玩滑頭。”
“殿下，安北將軍王浚也是有條件的。”馬清提醒道。
“答應他，給他驃騎大將軍、都督東夷河北諸軍事，讓他安心做幽州刺史。”司馬乂一揮手，“彆看他一戰就滅了成都王，在我眼裡，他隻是鼠目寸光的鼠輩，何足掛齒。”
場上眾人一下子輕鬆起來，產生了一些騷動。
“東邊的事就這樣了。下一步是考慮西邊的事了。”司馬乂用下巴指了指王瑚。
王瑚朝司馬乂欠了欠身，起身來到地圖邊。田恩離開地圖來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王瑚起身的過程中，司馬乂道：“告訴你們一個壞消息。劉沈軍覆滅了。他本已經攻入長安，結果張方軍趕到了，他最終寡不敵眾功虧一簣。劉沈本人的下落也說法不一。有說他被腰斬了，也有人說他逃往了秦嶺。反正劉沈一軍我們指望不上了。”
“真可惜啊。”帳下都督祁瑩歎氣道，“要是能裡應外合，我們這一路到長安會所向披靡。”
“唉，戰場瞬息萬變，什麼都可能發生。”典農中郎將郭全撫著他的五寸胡須，一副諸葛亮的神態。
“我軍入關第一站是弘農。弘農太守彭隨麾下有三萬人。還有北地太守刁默也帶了兩萬兵東來，駐在澠池。”王瑚的手在地圖上弘農和澠池兩個地方比劃著。
“張方呢？”杜全問。
“他的主力在霸上。”王瑚道。
“此次西征，我們隻有四萬人，因此要趁張方軍休整未到，快速攻占弘農。”祖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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