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長的頭急促地左右轉動著,他脖頸上的青筋暴起,臉漲得通紅,如同被火烤過一般。他大張著嘴,聲嘶力竭地呐喊著。他又揚起他的右臂使勁地揮舞著,手臂一彎一直的,仿佛要將全身的力量都傾注在他的手臂之中。
十來名正在瘋狂逃跑的弓箭兵被屯長的呐喊聲所震懾,他們紛紛停下了腳步。他們喘著粗氣,胸膛劇烈地起伏著。他們用慌亂的眼神互相看著。
一名矮個子敦實的什長將粗壯的手臂抬到頭頂使勁揮了揮。他傾著身子跑到了屯長麵前,他從箭囊裡掏出一支箭搭上了弓弦。
受到了什長的鼓勵,十幾名弓箭兵開始按照他們熟悉的站位列成一字橫隊,他們雖然很倉促,動作卻很熟練。他們一邊列隊,一邊彎弓搭箭,手指熟練地操作著弓弦,發出“嘣嘣”的聲響。
十幾名弓箭手宛如定海神針一般,更多驚慌逃跑的弓箭兵也漸漸穩定下來。他們紛紛朝這十來名士兵聚集。他們先是慢慢的移步,然後是小跑,最後是快跑起來。
馬清雙腿一夾馬腹,大鼻孔如棕色閃電般疾馳而出。馬蹄踏在石板路上發出“噠噠噠”的清脆響聲。大鼻孔脖子上密密的鬃毛飄揚著,在陽光下閃爍著棕色光澤。它朝屯長一個縱身就跳了過去。
屯長正杵著那根粗壯的長槊,手臂在空中揮舞,聲嘶力竭地叫喊著。他青筋爆裂的額頭上滿是汗水。冷不防大鼻孔已經如鬼魅般衝到了他的麵前。
馬清身子微微前探,眼睛死死盯著屯長,手中的蜀刀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他斜過刀身,朝著屯長皮帽下那微微跳動的太陽穴狠狠刺去。
屯長雙眼瞬間瞪大,堅毅的神情立刻變成了驚恐。他的喊叫聲戛然而止,他杵著長槊,身子定定地站著,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馬清的蜀刀從屯長的太陽穴上往外一劃,刀刃劃開一片皮肉。那皮肉耷拉在屯長腮幫子上,紅得刺眼,就像一塊被鮮血染透的紅布。鮮血如注,嘩嘩地往下淌,順著屯長的臉頰流淌到脖頸,又滴落在地上,形成一道彎彎曲曲的小河。
屯長手中的長槊脫手,掉落在地上,發出“哐當”一聲悶響。他的膝部慢慢彎了下去,喉嚨裡咕嚕咕嚕響著,像是有什麼東西堵住了。
馬清皺緊眉頭,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他舉起蜀刀,再次把刀掄圓了,手臂上的肌肉緊繃,一下子就把屯長的腦殼劈成兩半。
屯長把手一揚,滑倒了似的,整個人摔倒在地上,身下騰起一陣塵土。分成兩半的腦殼“噗嗤”一聲落在地上,腦漿濺得到處都是。
大鼻孔打了一聲響鼻,鼻孔裡噴出的一股熱氣,它馱著馬清猛地跳了開去。
方信身形如電一般從馬清身側猛然竄出。他那上眼眶還帶著血點的眼睛緊緊盯著那名正張弓搭箭,瞄準馬清的弓箭手。他雙手緊握槊杆,手臂猛地向前一送,槊尖如毒蛇吐信,瞬間穿透那弓箭手的胸膛。
蓋崖也怒吼著揮槊砍去。槊刃帶著呼呼風聲,狠狠砍在另一名弓箭手的脖頸上。頭顱就像斷線的葫蘆一樣掉落在地,一陣血噴之後,無頭的屍體倒落在地上。
其餘弓箭兵嚇得臉色慘白,嘴唇顫抖,紛紛轉身四散奔逃,好些士兵一邊跑一邊扔掉手中的弓箭。
這些步弓手們好不容易被屯長聚集起來,又好不容易排成的陣勢瞬間就被衝垮了。
兩裡外宮殿那巍峨聳立的大門突然緩緩打開。首先湧出二十名騎兵。他們身披鐵甲,馬匹以快跑步的速度跑了出來。他們的後麵是一隊穿著各色華服、騎馬人,中間簇擁著一個頭戴遠遊冠,身著絳紗袍的人。
他們胯下馬匹都是以快跑步的速度往外跑。他們的衣服袖子和邊角都被風掠起,飄得好高。
遠遊冠的形製像通天冠,卻沒有通天冠那種高聳的山形裝飾,乃是皇太子,天子的兄弟,受封郡王的皇子才有資格佩戴。從古至今,唯有那挾天子以令諸侯的魏公曹操,曾超越此形製的限製,畢竟他位極諸侯王之上。
此時那個戴遠遊冠者,必是河間王無疑。
“河間王要跑,快跟上!”馬清揮舞著手中的蜀刀,大聲呼喊著往宮殿方向衝。大鼻孔也感受到了他的急切,長嘶一聲,前蹄高高揚起,如離弦之箭般朝宮殿衝去。它幾個縱身就超越了幾十名弓箭手,又用它肌肉發達如鐵牆一般的胸部撞倒了三個弓箭手。
其餘的弓箭手們見狀,嚇得紛紛朝兩邊躲閃。他們有的手中還有弓箭,卻都嚇得不敢發射。有的兩手空空,為了更快的躲閃,他們用空著的雙手使勁撥拉著袍澤。
隨著弓箭手們自覺的,熟練地往兩邊閃,中間空出了一個寬闊的通道。
馬清策馬狂奔,耳邊風聲呼嘯,大鼻孔脖子上的汗味被風吹得一個勁兒往他的鼻孔裡鑽。他的心跳如打鼓一般咚咚的響,他的眼中隻有那漸漸遠去的河間王。他不能放過這近在咫尺的獵物。
大鼻孔似乎知道馬清的想法,它的每一次縱身都顯得那麼有力,仿佛要將所有的阻礙都踩在腳下。
方琦猛地一抖手中長槊。槊尖如毒蛇出洞刺入一名步弓什長的胸口,瞬間從什長的胸口狠狠抽出,帶出一股有力噴出的鮮血。鮮血順著槊尖滴滴答答地落下,濺在塵土飛揚的地麵上。他握著那還在滴血的槊尖,另一隻手穩穩地提著韁繩,策馬緊緊跟隨在馬清身後。
汪蒼一錘砸死了一名弓箭兵,那沉悶的撞擊聲就像敲西瓜一般。他抬起頭,用力擤了擤鼻子。他的塌鼻子皺得如同豬鼻子一般。他用力一磕胯下的青毛馬。那馬吃痛,長嘶一聲,撒開四蹄跟在大鼻孔身後。
方信殺死瞄向馬清的那名弓箭手後,雙手抱著槊杆使勁一抽,將槊從弓箭手的身體中抽了出來。槊尖帶著模糊的血肉從弓箭手的身體中快速抽出,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一股鮮血瞬間噴濺而出,染紅了他的衣襟。他抓住龜茲馬馬嘴附近的韁繩,使勁一帶,馬頭就對準了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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