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勝男生在皇室,錦衣玉食,無憂無慮,卻自小厭煩繁文縟節,獨愛習武,向往的是春秋戰國時期那些豪放不羈、卻又胸懷家國大義的真正英雄。
她心中對馬清早已存有一份好感。當初她們一家離開洛陽前往江南,一路上的憋悶與不快,卻被馬清那句“上有天堂,下有吳唐”的美好描繪和那個淒美動人的“白蛇傳”故事所驅散,這讓她滿懷期待地上路。
她還記得分手的那天晚上,她和馬清看了一次沒有星星的天空。
到了建業後,她特意拉著春梅跑去吳郡,卻發現馬清口中的“西湖”不過是一汪再普通不過的湖泊,既無斷橋殘雪,也無煙雨畫舫,這才明白自己是被馬清“忽悠”了。
她自然是氣惱的,覺得馬清油嘴滑舌。但氣過之後,靜下心來細想,一個能隨口編撰出如此富有詩意和想象力故事的人,他的內心該是何等豐富而細膩?
這次馬清悍不畏死的一係列操作,更讓她更感覺馬清鐵血悍勇、重義輕生。
她從小到大,被無數人小心翼翼地嗬護奉承,那些王公貴族、文武官員在她麵前,無不是謙卑討好。久而久之,她幾乎認為彆人對她的好都是天經地義。因此,對於馬清的救命之恩,她內心的感激並不算強烈。她口中那句“謝過二位英雄救命之恩”,也隻是她對馬清行為的一種認可和褒獎。
然而,她親眼見到的馬清在與黑熊搏鬥中的整個表現,卻像一顆種子,深深紮進了她的心田。
她認為馬清從剛開始的大吼、投石引熊,到為救丁飛貼身肉搏,再到最後關鍵時刻的果決補刀的整個過程,都體現了馬清的智勇仁義。
此刻,她又從馬清為丁飛療傷時那不容置疑的決斷、那死死抓住部下手臂的堅定、那額角迸出的青筋和汗水中,看到了另一種更為深沉的東西——那是超越上下級、近乎兄弟骨肉般的鐵火情義。
這種她從未在周圍那些虛偽客套的貴族身上見過的、粗糙而真實的情感,讓她心口沒來由地一陣悸動,砰砰直跳,臉頰也有些微微發燙。
當馬清再次將吹熄明火、隻餘紅炭的木棍移近丁飛的傷口時,丁飛的手臂再次如同觸電般猛地一縮,再次掙脫了馬清的手。劇烈的心理恐懼讓他的身體本能抗拒到了極點。
馬清又一次穩穩地抓住了丁飛的手臂。丁飛緊咬著橫木,牙齒咯咯作響,用力閉著眼睛,整張臉因為過度緊張和用力,皺得如同一個滿是褶子的包子,汗水順著他的鬢角涔涔而下。
馬清將手中的木棍重新放回火堆中灼燒。他用力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抬眼看向一直緊盯著他的司馬勝男,開口道:“公主,煩請你幫我一下。”
司馬勝男正全神貫注地看著馬清,被他這突然的抬眼和請求弄得一怔,有些不知所措地反問:“我?”
馬清從火堆中重新抽出一根燃燒得更旺的木棍,迅速吹滅明火,將那滾燙的、帶著暗紅色炭火的另一頭遞向司馬勝男:“你來。”他緊咬著下唇,給了司馬勝男一個堅定和信任的眼神,“你能臨危不懼,揮刀殺熊,此事,你也一定能行。”
司馬勝男看著那截紅熱的木棍,又抬眼看了看馬清那雙不容置疑的眼睛。她胸膛微微起伏,深吸了一口氣,隨即伸出自己修長而白皙的右手,沒有絲毫猶豫,一把緊緊抓住了木棍下方尚且溫熱的柄部。她身後的春梅,驚得連抱著她肩膀的雙手都不自覺地鬆開了。
馬清立刻調整姿勢。他左手如同鷹爪般深深探入丁飛的右邊腋下,五指死死扣住他右上臂的肌肉群,右手則如同鐵箍般牢牢固定住丁飛上臂與前臂之間的關節處,將丁飛的手臂如同固定一件即將接受錘煉的兵器般,穩穩地“捧”住。
丁飛也明白了接下來的過程,他配合地將臉狠狠側到一邊,不再看那即將到來的酷刑。
馬清朝司馬勝男遞了一個堅定無比的眼色,沉聲道:“來!”
司馬勝男銀牙緊咬著自己的下嘴唇,將那原本豐滿潤澤的唇瓣咬得失去了血色。她高聳的胸脯因為緊張而劇烈起伏著,一雙鳳眼死死盯住了丁飛手臂上那處最深的黑色傷口,手中那滾燙的木棍,穩定而緩慢地,朝著那翻卷的皮肉中心,移了過去。
丁飛的手臂再次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想要向後縮,但被馬清灌注了全身力氣的雙手死死按住,動彈不得。
“滋啦——!”
一陣輕微卻令人頭皮發麻的響聲驟然響起,一股帶著皮肉焦糊味的青煙猛地從傷口處冒起!
“啊——!”丁飛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整個身體如同被扔進油鍋的魚般劇烈掙紮起來,被馬清死死抓住的手臂也在瘋狂地扭動、顫抖。
山風吹過,將地上的火堆帶起一陣火星。
馬清緊咬著牙關,臉頰兩側的咬肌如同岩石般凸起,他用儘全身力氣對抗著丁飛掙紮的巨力,鼻尖上瞬間布滿了密集的汗珠。
青煙嫋嫋,像被扯開的布帛的氣味在空氣中迅速彌漫開來,刺鼻而真實。
丁飛的手臂雖然被馬清死死固定住,無法掙脫,但那激烈的搖晃和顫抖,讓司馬勝男無法準確地將炭火作用於傷口的每一處。
司馬勝男猛地一咬牙,空著的左手也立刻伸出,如同鐵鉗般緊緊抓住了丁飛手臂的二頭肌部位,與馬清一起形成了更穩固的固定。同時,她右手中那滾燙的木棍,不再猶豫,精準而穩定地、深深地烙入了丁飛的傷口深處,並且開始緩慢而有力地移動,灼燒著每一寸可能殘留汙毒的組織。
“滋……滋……”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在豬皮上的聲音持續不斷地響著,青煙一股接一股地冒出,那焦糊的氣味更加濃烈,直衝每個人的鼻腔。
“啊……嗬……”丁飛的慘叫已經變了調,變成了野獸般的嘶嚎,他臉上的汗水如同暴雨般傾瀉而下,整個人仿佛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
馬清雙臂的肌肉已經繃緊到了極限,酸痛感陣陣襲來,但他不敢有絲毫鬆懈,臉龐因為極度用力而漲得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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