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分析,這時候聽起來簡單,當初這四個夢境,是奚河反複隨機夢到的,僅僅是捋清楚他們之間的前後順序,已經花費了太多的時間,也讓我們之間的關係建立得過於深厚。
當我最後問他,他的母親發生了什麼的時候,他忽然抱住了我,開始慟哭,那是我從未見過的哭泣,仿佛他……”
“他從來不哭。”齊東郡忽然說,看向鐘瀟雨的目光中竟然帶著擔憂,“我了解我的兒子,鐘醫生,這對於你來說,不是一件好事。”
鐘瀟雨愣住了,隨即低下頭,伸手推了推自己的鏡片:“果然,奚河的父親也是不一般。”
“過獎,我隻是知道,奚河的愛很危險,他願意向你坦誠自己的弱點和夢境,這已經是僅次於他對母親的依戀了,而他的母親,我想如今的你已經知道了結局了。”
鐘瀟雨倔強的眼神瞥向了一旁,仿佛不願意讓齊東郡看到自己的脆弱:“我寧願和你的愛人一樣,死在他的刀下。”
“他對你做了什麼?”齊東郡問。
鐘瀟雨再正視齊東郡的時候,已經恢複了之前的平靜,淡淡地說:“這不重要。”隨即話鋒一轉,“重要的,我和你的目的是一樣的。”
齊東郡一皺眉:“你說說我的目的是什麼?”
“保護齊飛。”鐘瀟雨的話一下就踩在齊東郡的命脈上,“我知道你迫不得已告訴了他關於奚河的事情,但是……”她的手輕按在桌麵上,“我讓他忘記了你的話。”
此時窗外春雷乍響,齊東郡的嘴角不自覺抽搐了一下。
“我知道你想要什麼。你在奚河身上失去的,我會幫你在齊飛身上要回來。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幫我找到奚河。”鐘瀟雨的話如咒語一步一步讓齊東郡淪陷,“用一個惡魔之子換一個天使之子,這筆買賣,你這個商界大亨,一定算得過來。”
“你從一開始就騙了我,這個世界上,可以騙得到我的人隻有你了。”鐘葵坐在沒有光的房間裡,仿佛在對麵的黑暗中,鐘瀟雨就坐在那裡,麵對著她,看不清是什麼表情。
“對不起,但是我必須打敗奚河,不然我沒有辦法安心下地獄。”鐘瀟雨的聲音傳來,溫柔治愈得如同天使,說著最冷酷的話。
“我不是你。”
“你就是我,我最黑暗的一麵。”
“哼,你自己說這話都不信吧?在背後操控的始終是你。你心裡清楚,最卑劣的部分還在你自己這裡。”
“鐘葵,我給了你一切我想要的品質,給了你暗黑的力量,也給了你我的驕傲。如果這份驕傲我還留著,我就會不屑於卑劣。”
鐘瀟雨的話如此魅惑,鐘葵差一點就信了。
隨即又不屑地冷笑了一聲:“嗬,這麼說我還得謝謝你了?那麼齊飛呢,他做錯了什麼?”
“這個世界上,不是隻有做錯了事的人才需要付出代價。”鐘瀟雨的聲音傳來,隨時帶著善意的麵具說著離經叛道的話。
“這個世界本應該是公平的。”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不公平的。如果隻有做錯了事才需要付出代價,我的家人、我的病人都做錯了什麼?錯的是我,奚河殺了我就可以了。如果身為家人就是錯,那麼齊飛的錯,就在於他和奚河孕育於同一個子宮。”
“我懂了,齊飛,才是你對奚河的終極複仇,你讓我誕生的目標從來都是奚河,是齊飛。”
“鐘葵,這是你的宿命,你擺脫不了。”
“鐘瀟雨,你才是那個病得最重的那個,全能自戀、上帝情結,你都有。”
“我很清楚知道我是誰,你覺得經曆了這一切之後我會在意這些定義和詆毀嗎?所謂的心理學,在我這裡,不過是另一種粗淺的宗教。我是我自己的神,神可以製裁一切的惡。”
“彆忘了你的身體在我掌控中,你不怕我玉石俱焚嗎?”
“你猜為什麼我把所有的驕傲給了你。你的驕傲不允許自己用這樣懦弱的方式戰勝我。鐘葵,拿出你全部的鬥誌吧,好好和我、和奚河戰鬥一場,看看你能不能拯救我賜予你的愛人。”
鐘葵用力地一把拉開窗簾,刺眼的光照射進來,外麵水綠山青,已經是早春的模樣。房間裡空空如也,隻有鐘葵一個人站在陽光裡。
可惜這光明,驅不散她臉上的陰鬱。
“鐘瀟雨,你說得對,那我們就好好玩。”鐘葵紅豔的唇角揚起,眼神一往無前。
暴雨將楠城老教堂的彩繪玻璃衝刷得支離破碎,十七麵鍍銀梳妝鏡倒懸在穹頂,鏡麵折射著哥特式肋拱投下的陰影。鐘葵踩著積水踏進中殿時,正看見法醫小陶從聖壇下取出第三具女屍——死者被反綁成胎兒蜷縮狀,渾身塗滿骨白色油彩,與斑駁的聖母像形成詭異的鏡像。
“死亡時間看來在十二點,不知道是正午還是子夜了。”小陶看著兩名死者手上的手表,都因為格擋被砸壞了,時間定格在12點前後。齊飛掀開警戒線,手機屏光映亮他下頜新冒的胡茬,“三具屍體都穿著八十年代的的確良襯衫,死亡姿勢與1983年"鏡妖案"卷宗記載完全一致。”
鐘葵的細高跟叩響浸水的青磚,戴著橡膠手套的指尖掠過死者發間纏繞的銅絲:“真正的行為藝術在這裡。”她突然扯開屍體左耳後的假發,暗紅色符咒如同血管般在頭皮上蜿蜒,“明代的鎮魂籙文,但摻了現代熒光劑。”
物證科警員突然驚呼。眾人抬頭望去,暴雨不知何時停了,月光穿透穹頂鏡陣在地麵投出巨大逆五芒星,星芒交彙處,赫然顯現第四具呈跪拜狀的屍體——那具腐爛程度明顯超過三十年的骸骨,正穿著印有“楠城刑偵”字樣的老式製服。
“飛哥……”小陶用鑷子夾起骸骨口袋裡的警徽,金屬的數字在月光下泛著幽藍——,這是楠城警局每個人都知道的警號,屬於那個失蹤了42年的警察——葉銘,“我們好像找到了當年失蹤的老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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