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一流打車去了霍知也預備讓她們住進去的彆墅。
她努力地想像平常那樣計劃要做的事情,比如過兩天的項目將要迎來的督察,又比如暗網上有關她的追查進度。
單說平靜這一點,她應該是做到了,沒有什麼劇烈的心神波動
——可她卻無法集中注意力。
回方曉意家裡收拾東西?不,她也許應該回宿舍拿電腦處理郵件,又或者她應該先去食堂吃頓飯,亦或是去項目樓工作。
最後這些地方她都沒有去。
她拿著手機找昨天霍知也給她們的nfc門禁卡,頂著烈日,心道自己大概是中暑了,或者是腦霧。
無法維持注意力,思維遲鈍,疲勞感……這些不正是腦霧的症狀嗎?
她想,她需要休息。
於是在鞋櫃那裡換了嶄新的拖鞋,拿了沙發上的午睡毯,窩在柔軟的沙發上閉了眼。
姬清瑤在徐一流看不到的地方神情糟糕。
徐一流在進門的時候,把手機落在了鞋櫃上。
這是徐一流絕不會犯的錯誤——隱私物品離身。
不過也虧得如此,讓她得以拿到徐一流的手機聯係昨夜指揮人收拾房子累了一晚的霍知也。
霍知也正在這棟房子樓上睡覺。
十分鐘後,拖鞋的噠噠聲從實木的樓梯上傳來。
徐一流睜開眼時,霍知也正紅著眼擔憂地看著她:“徐一流,你看看我。”
徐一流坐起身,捏了捏她的臉:“看你今天的黑眼圈嗎?”
“你不要笑。”霍知也抓著她的手,忍著哽咽,“跟我講講,發生了什麼。”
徐一流調整了下坐姿。
她慣來會讓自己平靜下來的,無論是何等境地下,她都會讓自己保持平和、認真的心態,得以分析困境,儘管現在腦霧的症狀持續不斷,她還是輕飄飄地開口:“沒什麼,方老師死了。”
霍知也還在看著她,用一種滂沱大雨的目光看著她。
她便說的更詳細點:“我昨晚睡得很好,不像你還有黑眼圈。早上起床後,就想和方老師講任務裡的事情,還沒有來得及說,就發現……”
霍知也的手落在她的臉上,她第一反應是困惑霍知也在做什麼,之後才後知後覺地明白,霍知也是在給她擦眼淚。
在霍知也氤氳黝黑的眼瞳倒影中,她眨了下眼,說出來的話竟然帶了千斤的沉重和刺痛:
“方老師死了。”
霍知也的溫熱的手心不停地摩挲她的眼角、麵頰,她一麵驚訝自己哪來的這麼多眼淚,一麵控製不住地抓住霍知也的衣服,緊緊地抓住:“她怎麼死了……”
昨日方曉意說:它們是不可能憑空消失的,拋擲腦後並不是消滅它們的有效方式。
今日她仍舊想要將這些她視為不穩定的情緒拋擲腦後,可是她失敗了。
她無可奈何地承認,她沒有什麼腦霧,她沒有什麼中暑,她隻是沒辦法像壓製恐懼、壓製慌亂那樣壓製對方曉意死亡的崩潰。
無法控製的崩潰席卷她的身體,肩膀、手臂、腿、唇無一處不抖,咽喉、胸口、肉、骨乃至呼吸無一處不痛。
霍知也緊緊抱住她:“我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