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的青石板在雨後泛著水光,林澈的青鋼劍垂在身側,劍穗上的紅繩纏著片剛落下的桃花瓣,隨著步伐輕輕掃過腳踝。三師弟趴在大師兄背上,斷袖處的草藥味混著泥土的腥氣,在空氣中釀成種奇異的味道,像極了青石鎮雨後的麵攤氣息。
“大師兄,你說兵符真能保住嗎?”三師弟的聲音帶著孩童般的擔憂,他用沒受傷的手拽著大師兄的衣襟,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麵攤老漢年紀那麼大了,黑袍人要是用迷藥怎麼辦?”
大師兄的腳步頓了頓,玄甲的鱗片在陽光下泛著冷光。他抬手拍了拍三師弟的後背,掌心的溫度透過布料傳過來:“老漢的灶膛裡藏著硫磺,是防蛇蟲的。當年晚晴師姐教他的,說遇到壞人就撒一把,比什麼迷藥都管用。”
“可那是兵符啊。”二師姐突然插話,她的發簪在晨光中閃爍,發間的桃花與鳳仙花相映成趣,“三百年都沒人能動它,現在卻交給個擺攤的老漢,總覺得……”
“覺得不妥?”林澈接過她的話,青鋼劍的齒輪突然輕轉,劍刃投射的光影裡,隱約可見麵攤老漢正將兵符藏進鹽罐,動作熟練得像每天舀鹽一樣自然,“兵符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所有人都知道它重要。藏在鹽罐裡,反而沒人會懷疑。”
大師兄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他調整了下姿勢,讓三師弟靠得更穩些:“小澈說得對。當年師父把兵符藏在藥碾子裡三年,誰也沒發現。有時候最顯眼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
二師姐突然停下腳步,她彎腰撿起塊被雨水衝刷的碎石,石麵上的紋路像極了兵符的符號:“我不是擔心藏得不好,是覺得這兵符就是個禍害。三百年前因為它死人,現在還要讓老漢冒著風險,值得嗎?”
這句話讓所有人都沉默了。風吹過路旁的竹林,竹葉摩擦的沙沙聲裡,混著遠處隱約的馬蹄聲。林澈望著掌心的桃花印記,那裡的金光正在緩緩流動,像在回應二師姐的疑問。
“你覺得晚晴師姐會怎麼說?”林澈突然開口,青鋼劍的劍尖在碎石上輕點,桃花印記的金光順著軌跡蔓延,在石麵上織成朵小小的並蒂蓮,“她會不會說,兵符再重要,也不如人命金貴?”
三師弟突然笑出聲,聲音裡帶著恍然大悟的輕快:“師姐肯定會說‘兵符丟了可以再找,人沒了可就回不來了’。她上次還為了救隻受傷的兔子,差點錯過師門的考核呢。”
“可不是嘛。”二師姐的嘴角也揚起笑意,她的指尖捏著根銀針,針尖在陽光下泛著銀光,“當時師父氣得吹胡子瞪眼,說‘歸元門的臉都被你丟儘了’,轉臉卻讓大師兄去給兔子找草藥。”
大師兄的耳朵微微發紅,卻沒反駁。林澈想起那天的情景,蘇晚晴蹲在兔子旁邊哭,大師兄嘴上說著“胡鬨”,卻悄悄在她身後支起了遮陽的竹傘。
馬蹄聲越來越近,林澈的青鋼劍突然出鞘,劍刃的金光在空氣中劃出弧線。大師兄也同時拔劍,玄甲的鱗片在緊張中發出細碎的聲響。二師姐將三師弟護在身後,銀針從指間滑落,在空中排成防禦的陣型。
“是自己人!”林澈突然收劍,他望著遠處疾馳而來的身影,那是歸元門的斥候,腰間的令牌在陽光下泛著熟悉的銅色,“看他的手勢,是帶了消息來。”
斥候翻身下馬的動作踉蹌,他的鎧甲上沾著泥汙,顯然是一路急馳而來。“大師兄,林師弟!”他的聲音帶著喘息,從懷中掏出個油紙包,“麵攤老漢托人送來的,說讓你們放心。”
林澈接過油紙包,指尖剛觸到表麵,就聞到了熟悉的蔥油香。打開一看,裡麵是塊用油紙包著的蔥油餅,餅心嵌著個小小的鹽粒,組成的形狀正是那個詭異的符號。
“是老漢的手藝。”三師弟立刻認了出來,他伸手想去拿,卻被二師姐攔住,“這餅裡有東西。”
二師姐的銀針輕輕刺破餅心,裡麵果然藏著張字條,是老漢歪歪扭扭的筆跡:“兵符安好,勿念。黑袍人往斷魂穀去了,帶了不少會用銀線的手下,像是要破結界。”
大師兄的眉頭瞬間擰緊,他將字條湊到陽光下細看,玄甲的碎片在紙上投下細碎的陰影:“會用銀線的手下?難道是蘇家的叛徒?”
“蘇家的銀線術從不外傳。”二師姐的聲音帶著凝重,她的指尖捏著銀針,針尖在接觸字條時微微發黑,“除非是……”
“是守結界的後人。”林澈接過她的話,青鋼劍的齒輪突然加速轉動,劍刃投射的光影裡,浮現出斷魂穀的景象——懸崖上的銀線正在發光,無數黑袍人正在用某種器具切割,銀線斷裂的地方,滲出與憶骨花相同的紫色汁液,“他們在逼蘇家後人破自己的結界。”
三師弟突然抓住大師兄的衣襟,斷袖下的手指因為恐懼而顫抖:“那……那最後株母株不就危險了?我們要不要先去幫老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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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大師兄的聲音帶著決絕,他將字條收好,玄甲的鱗片在陽光下泛著冷光,“老漢故意把黑袍人引向斷魂穀,就是為了給我們爭取時間。現在去幫他,反而辜負了他的心意。”
“可兵符……”二師姐還想說什麼,卻被林澈輕輕按住手腕。
“兵符在老漢手裡,比在我們手裡安全。”林澈的桃花印記突然發燙,他望著斷魂穀的方向,青鋼劍的金光與遠處的紫氣遙相呼應,“黑袍人真正想要的不是兵符,是母株。他們拿兵符當誘餌,就是想讓我們分兵。”
大師兄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他突然轉身望向斥侯:“你帶了多少人?”
“三十個弟子,都在後麵的林子裡待命。”斥候的聲音帶著堅定,他的手按在腰間的劍柄上,“隨時可以出戰。”
“讓他們去青石鎮附近隱蔽。”大師兄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玄甲的鱗片在風中發出決絕的聲響,“不用靠近,隻要看到黑袍人的追兵,就放響箭示警。”
“那我們呢?”三師弟的聲音裡帶著期待,他的斷袖在風中輕輕飄動,像隻受傷的蝴蝶。
“去斷魂穀。”大師兄的目光掃過三人,玄甲的碎片在陽光下泛著冷光,“但不是直接闖進去。先找到蘇家的結界入口,看看能不能從側麵繞過去。”
林澈突然笑出聲,他的青鋼劍在手中轉了個圈,劍穗上的桃花瓣落在大師兄的玄甲上:“你這招和老漢藏兵符的法子一樣,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最安全。”
大師兄的嘴角也揚起極淺的弧度,他抬手將桃花瓣彈向林澈,動作裡帶著難得的輕鬆:“彼此彼此。你藏在鹽罐裡的那半塊玉佩,不也瞞了我們三年?”
二師姐突然捂住嘴笑起來,她的發簪在笑聲中輕輕晃動,發間的桃花瓣飄落,落在三師弟的斷袖上:“你們倆啊,一個比一個會藏。當年師父找你們藏的酒,找了三天都沒找到,最後還是晚晴師姐聞到了你們身上的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