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母忍得眉心直跳:“好了,你講完了沒?能不能快點把工資結算給我們,我們還有事呢。”
“我跟你們講這些,你們以後都是要感謝我的知道嗎?”
周強嘖了一聲,麵露輕蔑,繼續絮叨,還不忘一陣搖頭晃腦,擺出那副領導的嘴臉。
“錢,我肯定會算清楚再給你,但是呢,我要好好教育你們一番,要不然以後你們出去也是要吃虧的,你們啊,聽到我的教訓,就偷著樂吧,一輩子都受益匪淺。”
他掏出一疊紙包,上麵寫著人名,是用於給工人發放工資用的,點了又點,可就是捏在手裡不肯給鐘喬,嘴上仍舊在教訓。
“你看看你,鐘喬,一個大學生,混成這副模樣,丟人哦,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我——”
鐘喬瞥見他手裡的紙包,上麵寫著她的名字,眼疾手快地抽過來。
周強猝不及防被這一抽嚇得臉色微變:“鐘喬,你急什麼?我還沒講完呢。”
鐘喬皺了皺眉,懶得聽他廢話,當著周強的麵準備打開那包紙,下一瞬,她覺得不對勁了。
如果記憶沒出錯,鐘喬記得每個工人發放月薪時,紙包除了本人都是不允許打開的,但是——
鐘喬捏了捏紙包。
這紙包皺巴巴的,顯然早就被人打開過了。
她立刻看向嫌疑最大的周強。
周強避開那道銳利目光,被鐘喬這帶著審視的眼神一掃,好整以暇地抿了口濃茶,後背卻早被汗水浸透。
“鐘喬啊。”
周強喉結滾動,仿佛要將心虛咽下肚。
“拿到錢就抓緊走人,彆給我在這生事知道嗎?蘇州廠子也不大,我在這有認識的人,你要是想繼續在蘇州混,作為一個外地人,就給我老實點。”
他話裡話外都在威脅,可襯著這張肥膩的臉,綠豆般的小眼睛,倒是讓鐘喬忍不住笑了。
“急什麼。”
鐘喬學著他先前那種語氣,慢悠悠道:“周主任你啊,就是沒有耐心,我還沒說什麼呢,你看看,又急,你這樣就不對知道吧,賬這種東西馬虎不得,得好好算啊。”
餘光瞥見周強臉色漸漸染上幾分怒意,鐘喬越發堅信自己的工資一定被人動手腳了。
拆開後,她特意清點得很仔細。
這一查,果真少了。
鐘喬半年結算一次工資,之前預支過兩次,所以還剩240元及各種補貼和肉票等,然而,這裡麵隻剩下60元,那些肉票全都不見了。
周強眼神有些慌亂,卻不忘強裝鎮定地抿了一口茶。
“鐘喬,你本來就是曠工,給你這點錢你就收著,不要不識好歹,要不是我心地善良,我大可以一毛錢不給你的,知道嗎?”
鐘喬簡直被他這強盜邏輯氣笑了。
不論在任何年代,都沒有哪條法律規定曠工就可以扣除大部分工資。
並且,她記得很清楚,在生產前,自己已經遞交產假,是周強不同意,還一直以曠工來要挾自己。
鐘喬攥著皺巴巴的紙包,神情冷若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