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喬把這一堆書放在自行車裡,因天又下起雪,路滑,她隻敢推車前行,走了十幾分鐘的路程才回到那間成衣鋪。
鐘父原先落了水,現在泡了艾草水,整個人還裹了厚衣服,臉色已然恢複,見她回來,連忙迎上前。
“喬喬,報名好了?”
鐘喬見他期盼的眼眸,心有不忍,但還是實話實說了。
“爸,我報不了。”
“咋?”
鐘父一怔,很認真的思考了一會,滿臉疑惑。
“沒聽說過蘇州這邊有結婚了就不能報名這一說法呀。”
鐘喬歎了一口氣:“爸,不是結婚就不能報名了,而是七二一工人大學要工廠名額才能進,我現在又沒有工作,報不了名呀。”
鐘父眉頭一皺。
這倒是他從來沒想到的結果,隻聽說七二一工人大學能招收青年免費讀書,卻隻能招收有廠裡名額的青年。
鐘喬已經從金興機械廠離職,屬於無業遊民,名額的事自然沒了。
“爸,你也彆擔心。”鐘喬亮出懷裡的書給他看,“大不了我自學,你女兒的成績可不差,你看,這些書,是一個女同學和書店老板借給我讀的。”
鐘父心知肚明這是在安慰他,不過看到鐘喬亮到發燙的眼眸,他也不好掃了女兒的興致,反而語重心長的拍了拍她的肩。
“行,爸信你,等著享你和思齊的福。”
說完,他斟酌了一會,道:“家裡的書桌就一張,還是給思齊用的,你房間裡的那張太小了,趕明兒,爸給你再做一個。”
鐘喬在腦海裡仔細回憶了一下,房間裡確實有一個桌,但很小,更像是床頭櫃,用來放些小物件還行,放書便小了些。
鐘喬點頭:“也彆做太大了。”
“爸心裡有數。”鐘父拍了拍胸脯保證。
因為拍的力道有些大,導致他臉色瞬間難看起來,竟然佝僂著腰身,劇烈咳嗽起來,肩一抽一抽的。
“爸。”鐘喬臉色微變,連忙去扶他。
女店主見了也立馬給他送上一杯熱水。
然而鐘父伸手拒絕了。
“不了,這都是小毛病了。”
鐘父平複了幾下胸脯處傳來的抽痛,苦笑搖頭。
“許是以前年輕時糟踐身體,參加不少酒局,往死裡喝,到了這年紀,身體反而不成了。”
話雖是這樣說,但鐘喬心裡很清楚,鐘父的身體狀況在她還沒嫁給徐紹鈞時好的很,後麵極大可能因為她跟徐紹鈞私奔,導致氣急攻心,身體狀況一落千丈。
想到上輩子鐘父沒過幾年就死了,鐘喬臉色越來越難看。
她這段時間全然一門心思撲在徐家和莞莞身上,竟然把這件事給擱置了。
不能再拖了,借著這次落水的機會,無論如何也要勸鐘父去醫院檢查。
“爸。”
鐘喬難得放緩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