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人群裡的紀父擰眉。
他混跡官場,摸爬滾打已有數年,如若連這點弦外之音都聽不出,那實在枉費心機坐到現在這個位置。
鐘喬那次上門拜訪,在場的都是他紀家人,小沈也是他遠方親戚家的外姓子弟,素來守口如瓶。
紀家有祖訓,遇事須得一致對外。
紀母厭惡鐘喬,也不想和鐘家扯上任何關係,所以勒令紀家上下都不許提鐘喬。
可這周鐵言辭鑿鑿,仿佛親眼所見,顯然是被人當槍使了。
小沈扶了扶眼鏡框,眼見局勢不對,湊到紀父耳畔低語。
紀父垂眸,衝他點頭,他很快了然於心,隱入人群。
而紀父看向身側的周瑩瑩,臉色微沉。
“你放狗屁!”周鐵臉上那道疤痕因憤怒逐漸扭曲,唾沫橫飛,“鐘喬,你少在這攀咬彆人,你以為所有人都像你一樣水性楊花,滿肚子壞水嗎?”
紀父正欲上前說話,卻被鐘喬攔住了。
“喬喬,你這是——”鐘父怔愣。
鐘喬衝他搖頭,做了一個無聲的手勢。
雖不解其意,但鐘父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退到一旁不說話了。
鐘喬再度看向周鐵。
原本以為周鐵如徐紹鈞那樣擅於偽裝,結果三言兩語,她便反客為主,而周鐵陷入自證的陷阱。
許是上輩子見慣了徐紹鈞的手段,這一對比,周鐵外強中乾,和情竇初開的青年失去了理智沒區彆。
“周鐵,要不把你心上人叫出來?”鐘喬笑,“我們當麵對峙?”
“什麼心上人?”
周鐵五大三粗本就沒腦子,這會為了真愛也是難得腦袋轉過彎,矢口否認。
“你喜歡她,難道不想讓她知道嗎?”鐘喬道。
周鐵臉色微變:“我不用你管。”
這次他倒是沒反駁,卻變相承認自己有心上人。
“周鐵,你這樣做,她又不能惦記你的好。”鐘喬換了法子,語氣透著一股循循善誘,“何苦呢?也許人家根本沒看上你。”
周鐵最恨彆人詆毀周瑩瑩,在他心裡,周瑩瑩如天上皎月。
他當即梗著脖子怒吼:“你這死娘們,在這發什麼瘋?!你彆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濫情。”
“為什麼不承認?難道是因為人家有喜歡的人,而你排不上號嗎?”鐘喬不依不饒。
這話直接戳中了周鐵的痛處。
他沒文化,長得醜,五大三粗,家中貧寒,沒有父親撐腰,被嘲笑習慣了。
就好像,任何他喜歡的東西,美好的東西,命運都會從他身邊奪走。
那些人還會狠狠奚落他,踐踏他,跟他說上一句,你根本不配。
他喜歡周瑩瑩,很早就喜歡,這張臉也是因救她而毀。
周瑩瑩有文化,漂亮,知書達理,心地善良,是很好很好的姑娘,合該是與紀鶴白相配。
周鐵沒想過奢望,隻想做武俠小說裡的護花使者,既覺得理所當然,心裡卻酸澀難言。
這層遮羞布卻被鐘喬當麵撕破了。
“鐘喬,你是不是想死?!”
周鐵已經瀕臨爆發的點了。
鐘喬笑意放大:“周鐵,你說,我要是跟你一樣,散播她的謠言,你說會如何呢?”
“你敢這樣對瑩瑩試試!”周鐵慌了,脫口而出。
下一秒,原地呆住了。
周瑩瑩小臉蒼白。
隔著嘈雜紛亂的人群,鐘喬轉身,看向周瑩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