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輩全都趕了出去,不能說的那些話就能放到明麵上了。
鐘老頭佝僂著瘦小伶仃的身體,縮在板凳上,耷拉著眼皮,時不時抽一口旱煙,神色黯淡,眉頭緊鎖。
一個月左右的時間,他自己心裡其實也有道坎,始終邁不過去。
畢竟誰家清白姑娘能做出這等醜事?
說難聽點,是年輕不懂事,被外頭男人騙了,再難聽點,就是不知禮義廉恥,與人私奔。
外頭的人傳起閒話,可不管你是被騙了還是如何年輕不懂事。
錯,就是錯了。
隻要女的不清不白的跟男的結婚,再不清不白的離婚,放在彆人口中,那就是女的水性楊花,朝三暮四,不好好過日子!
鐘老頭收到信,輾轉反側,徹夜難眠,做了很久的心理準備,這才攜家人回家,打算麵對一切外頭的流言飛語。
“喬丫頭。”
良久,他歎氣。
“藏著掖著不是個事,你不能一直把孩子放家裡,總要出來讓家裡人都見一見,要不然外頭的人指不定都要說這孩子是胡亂得來的了。”
“你聽外公的,把孩子抱出來。”
這話實在突兀,前一秒,她們嚷嚷著要把莞莞給扔了,後一秒卻和顏悅色地讓她把孩子抱出來認祖歸宗。
鐘喬很難拿女兒的生命去賭,但同時她很清楚,鐘老頭說的沒錯,藏著掖著,總不能如老鼠般苟活度日。
那樣的話,莞莞和前世有何區彆?
鐘思齊麵露不忍,幫她說話:“外公,莞莞是我們家的孩子,和徐家沒關係,我姐她都把孩子的名給改了,改成鐘了。”
“改成鐘姓了?”鐘老頭抽煙的手一頓,既訝異又驚喜,“什麼時候的事?誌偉沒和我說過。”
眼見事情有轉機,鐘誌偉連忙卑微解釋:“離婚了立馬就托人改了,是咱們家鐘姓沒錯。”
“嗬嗬。”
老二媳婦譏笑出聲,不合時宜地破壞氛圍。
“你們以為改個姓就能讓我們承認這孩子是鐘家人了嗎?骨子裡不還是流著徐家人的血嗎?!賴是賴不掉的!”
“我們鐘家可不會胡亂幫彆人養孩子!”
“老二家的,閉嘴。”
沒等鐘父等人反駁,鐘老頭先發製人打斷了她的話。
鐘老頭麵色鐵青,眉頭擰成川字紋,難掩眼中嫌棄之色。
老二家這個媳婦是真不行。
之前帶回家的時候,說話就一副沒腦子的樣,屬於是嘴在前麵跑腦子在後邊追,他壓根就沒看上,奈何二兒子非得娶,還揚言非她不娶!
娶進門後,果然壞事了。
這娘們不裝柔情蜜語了,懶又饞,把自己吃成渾圓白胖,無論家裡發生何事,都要冷言冷語,落井下石一番。
家裡雞飛狗跳,有一半功勞都得歸她。
他早就想治一治這老大媳婦了。
“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爸?”
鐘老頭敲了敲煙杆,怒目圓睜,恨不得把煙杆敲在老二媳婦這顆豬腦袋上,好看看她腦子裡裝得究竟是什麼?!
“我說話時,不許插嘴。”
似是不解氣,他狠狠瞪了自己二兒子一眼。
“長輩說話,後輩插話,大的小的都一個樣,連自己妻女都管教不好,你還能乾點啥?”
鐘老頭最擅長的就是打壓式教育。
這挨罵對於三個兒子來說,是家常便飯,但同時,導致他們執著於能得到鐘老頭的認可,近乎病態。
老二家在人前丟了臉麵,咬緊後槽牙,立即將老二媳婦扯回身後。
“你這個死婆娘,沒聽爸發話了嗎?少出來丟人現眼了。”
“我,我不說了還不成嗎......”
老二家媳婦見他是真生氣了,瑟縮著脖子,大氣都不敢喘。
鐘老頭回過頭,方和顏悅色的看向鐘喬,繼續剛剛那個話題。
“喬丫頭,去,把孩子抱來,讓我瞧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