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月城東,一座極儘奢華的府邸深處。
書房內燈火通明,沉香嫋嫋。
窗前,一麵容威嚴的中年男子負手而立,望著天際漸漸泛起的魚肚白,他眉宇間的凝重更沉凝幾分。
“大伯。”
一名身著淡紫色紗裙,容貌嫵媚、身段婀娜的年輕女子走入書房,對著男人背影盈盈一禮:
“探子回報,白玉飛…敗了。”
錢萬通沒有回頭,緩緩點了點頭,聲音聽不出喜怒:“是嘛…赤眉行走,名不虛傳。”
錢清兒遲疑片刻,上前一步,輕聲道:“大伯,要不要…再請那兩位出手?”
錢萬通緩緩轉過身,搖了搖頭,語氣帶著一絲疲憊:
“白玉飛,洛中離,徐昌霖,這三位實力伯仲之間。白玉飛既敗,再找其餘二人,不過是同樣的結果,徒增笑耳,更平白得罪人。”
錢清兒柳眉微蹙,豔麗的臉龐上閃過一絲不甘,咬了咬紅唇,低聲道:
“那…難道我們就真的隻能認栽,向那姓許的低頭?”
錢萬通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目光平靜,卻讓錢清兒心頭莫名一凜。
“技不如人,為之奈何?”
他走到太師椅前坐下,端起一杯早已涼透的茶,輕輕呷了一口道:
“清兒,你記住,生意場上有賺有賠很正常,不用怕陪,輸了及時止損,才是明智之舉。”
錢清兒仍不死心,她湊近幾步,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絲蠱惑的意味:
“大伯…要不…我們暗中請一尊武王出手…”
“閉嘴!”
話未說完,錢萬通猛地將茶杯頓在桌上,發出“砰”的一聲脆響。
他目光驟然變得鋒銳,聲音中帶著毫不掩飾的冷意:
“錢清兒!你是覺得萬通商行,還是錢家,能扛得住一尊武聖人的敲打?”
錢清兒被這突如其來的厲斥嚇得花容失色,嬌軀一顫,連忙低下頭,囁嚅道:
“清兒…清兒不敢……”
見她那副惶恐模樣,錢萬通臉色稍稍緩和,但語氣依舊沉重:
“赤眉行走,同境無敵!這不僅是赤眉軍的自信,更是那位武聖的臉麵!同境之爭,敗了也就敗了,赤眉軍不會多說什麼,甚至樂見其成。但若有人膽敢越界出手…”
說到此處,他眼中閃過一絲深深的忌憚,似是回憶起了什麼可怕的往事:
“三十年前,南嘯天還未踏入武聖之境,就硬生生以一己之力打沉了帝城,當年如日中天的帝家是如何沒落的,都忘了不成?”
錢清兒聽得臉色發白,冷汗涔涔,再不敢多言。
但沉默了片刻,她眼中又閃過一絲倔強,小聲嘟囔道:
“那…那就去落英城請花朝雲,我就不信連潛龍榜上的天驕,都治不了這個許長安!”
錢萬通疲憊地揉了揉眉心,擺擺手道:“落英城距此三千裡,路途遙遠。此事不宜再拖延,否則,就太過失禮了。”
“我們可以用最好的遁空舟!不惜靈石損耗,全速前進,最多一日就能…”錢清兒急道。
“好了!”
錢萬通再次打斷她,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我意已定,不必再多說了。”
“去庫房備上厚禮,天亮之前,我要親自去會一會這位赤眉行走。此事,就這麼定了!”
錢清兒見錢萬通態度堅決,隻能不甘地一跺腳,滿是憤懣的轉身快步離去。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錢萬通眼中閃過一絲複雜難明的光芒。
書房內重新恢複了寂靜。
忽然,他身前書案上,一盞青銅油燈無火自燃,跳起一簇豆大的幽藍色火焰。
與此同時,錢萬通身後影子,一陣詭異的扭動,竟如活物般人立而起。
一個渾身籠罩在陰影中,看不清麵容的陰影人,悄無聲息地立在他的身後,恭敬垂首。
“大爺,請指示?”陰影人發出低沉沙啞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