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沿海小鎮的居民而言,這一天的清晨始於一種不同尋常的喧囂。
並非漁船的引擎,也不是海鳥的鳴叫,而是低沉連綿的、如同蜂群般的汽車轟鳴聲。
無數輛黑色的轎車、suv,甚至還有封閉嚴實的廂式貨車,沿著沿海公路疾馳而來。
訓練有素地分散開,如同黑色的潮水般迅速封鎖了每一個通往海灘的入口、每一條碼頭的小徑。
從窗戶後、門縫裡,居民們驚疑不定地窺視著。
那些車上下來的人,清一色穿著筆挺的黑色西裝,領口繡著細微的、難以辨認的家紋。
他們表情肅穆,眼神銳利,行動間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紀律性和壓迫感。
迅速拉起了警戒線,勸阻任何試圖靠近海邊的人。
“是極道嗎?”有人低聲驚呼,但很快又自我否定,“不對…極道哪有這樣的陣勢…”
“是政府的特殊部隊吧?聽說昨晚出大事了…”
不安的低語在民居間流傳,但無人敢上前質疑。
那種肅殺的氣氛足以讓最好奇的人也望而卻步。
他們隻能遠遠地看著,看著那片熟悉的海岸被一種無形的、冰冷的力量所隔絕。
………………
封鎖線的核心區域,港口碼頭。
源稚生站在堤岸的最邊緣,海風拂動他黑色的風衣下擺。
他的麵前,是經過緊急改裝、加裝了更多防護和探測設備的“迪裡雅斯特號”深潛器。
它如同一個巨大的鋼鐵水蛭,正被吊車緩緩放入幽深的海水中。
櫻井明已經穿戴好了深潛抗壓服,站在艙門口。
他的臉色有些蒼白,但眼神中卻閃爍著一絲奇異的光芒,混雜著解脫、瘋狂與決絕。
源稚生看著他,眼神複雜。他上前一步,以蛇岐八家大家長的身份,沉聲開口,聲音在海風中顯得清晰而凝重:“櫻井明,家族會記住你的貢獻。下麵的一切,就拜托你了。”
櫻井明聞言,臉上露出一抹近乎慘淡卻又帶著嘲諷的笑容,他輕聲回答,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源稚生耳中:
“能以‘人’的身份死去,而不是以‘鬼’的身份……我很高興。”
這句話讓源稚生眉頭微蹙,心中掠過一絲難以言喻的不安。但箭在弦上,已不得不發。
他深深看了櫻井明一眼,點了點頭。
艙門關閉,深潛器徹底沒入漆黑的海水之中,隻留下一串翻滾的氣泡。
源稚生轉過身,不再看那吞噬了鋼鐵造物的海麵。
他走到臨時搭建的指揮帳前,沉默地坐下,蜘蛛切和童子切就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
他必須坐鎮於此,應對岸上隨時可能出現的、更多的“先祖”侵襲。
………………………………
深海,極限下潛。
迪裡雅斯特號內部,燈光昏暗,隻有各種儀表的熒光和外部探照燈切割出的有限光柱。
壓力殼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隨時會被無形的巨手捏碎。
與櫻井明同行的,是宮本家的一名資深技術專員,酒井忠。
他緊張地監控著各項數據,同時透過舷窗,貪婪而恐懼地觀察著外部那片絕對黑暗的世界。
“我們正在接近預定深度……看!那裡!”酒井忠突然壓低聲音驚呼。
探照燈的光斑掃過,一片令人震撼的景象緩緩從黑暗中浮現——
那並非想象中的雜亂骸骨堆積場。而是一片……保存完好的、風格極其古老的建築群!
巨大的石質廊柱傾頹斷裂,但依舊能看出昔日的宏偉。
宮殿式的結構半掩在厚厚的沉積物中,雕琢著龍蛇圖案的牆壁巍然聳立。
最令人驚異的是,這些建築仿佛被時間遺忘,並未被海水嚴重腐蝕,而是覆蓋著一層厚厚的、潔白如雪的……鹽晶!
仿佛整片遺跡都被封存在了一個巨大的鹽礦之中,散發著古老而死寂的氣息。
“神葬之所……原來真的是‘神’居住過的地方嗎?”酒井忠喃喃自語,被眼前的景象徹底震撼。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轉向旁邊一直沉默不語的櫻井明:“櫻井君,記錄環境數據。我們的任務是調查異動根源,評估‘先祖’大規模蘇醒的原因,並嘗試讓它們重新沉睡。”
他指了指固定在深潛器外部的幾個特製金屬罐:“我們攜帶了從天庭重金采購的最新式‘純水機’濃縮製劑。”
“據說是專門針對龍族亞種和死侍的神經係統研製,隻要在這些建築群的核心區精準投放計算好的劑量,就足以讓這片區域的死侍短時間內強製進入沉睡狀態。後續家族會完成全部的封鎖布置。”
酒井忠一邊說著,一邊準備啟動投放程序,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外部那片詭異的鹽晶遺跡上。
就在這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