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車門“嘭”地一聲關上,將外麵凜冽的風雪與劍拔弩張的氣氛暫時隔絕。
車內暖氣開得很足,與外麵的冰天雪地仿佛是兩個世界。
路明非和羅納德·唐坐在後座,前排是沉默的司機和一名神情緊繃、如臨大敵的護衛官。
車隊再次啟動,引擎低沉地咆哮著,碾過積雪,朝著伊甸園基地的核心入口駛去。
車內一片寂靜,隻有空調係統運作的微弱聲音和輪胎壓過雪地的嘎吱聲。
這寂靜並未持續太久,車載通訊器裡傳來了路麟城的聲音,他坐在前麵那輛指揮車上,聲音透過揚聲器傳來,帶著一種試圖修複關係的刻意溫和,卻也難掩其中的尷尬與僵硬。
“明非,”路麟城的聲音響起,“我知道,剛才外麵……有些不太愉快。
但你要相信,父親一直是關心你的。
從小就是這樣,我們……我們父子之間,可能表達方式有些……含蓄,但你應該清楚,血濃於水。”
他試圖用“從小就是這樣”來將剛才的衝突輕描淡寫,歸咎於某種固有的、無法改變的相處模式,仿佛那場拔槍相向、血濺雪地的對峙,隻是一場無傷大雅的“不愉快”。
路明非靠在柔軟的真皮座椅上,目光望著窗外飛速掠過的、被車隊燈光切割的雪幕,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沒有立刻反駁,也沒有認同,隻是靜靜地聽著。
直到路麟城的話語落下,車內重新陷入寂靜,路明非才突然輕輕地、幾乎微不可聞地歎息了一聲。
這聲歎息裡沒有憤怒,沒有委屈,隻有一種深沉的、仿佛看透一切的疲憊與疑惑。
他轉過頭,似乎能透過隔板,看到前麵車裡的路麟城,聲音平靜得可怕,問道:“父親,太奇怪了。”
他頓了頓,像是在認真思考一個難以理解的問題:“為什麼……你來看我,需要帶著這麼一支全副武裝的車隊?
還有那些……經過龍血改造的惡犬?”
他的語氣帶著genuine的不解:“是為了體現你對我的‘重視’嗎?
還是說……”
他的聲音驟然轉冷,如同車外的寒風:“你從一開始,就想著要‘控製’住我,好對你……或者對你這伊甸園,做某些你希望我做的事?”
這話如同最鋒利的手術刀,精準地剖開了路麟城所有溫情脈脈的偽裝,直指他內心最深處的算計與防備!
通訊器那頭,陷入了長久的、死一般的沉默。
路麟城啞口無言。
他能說什麼?
否認?
在剛剛經曆過武裝對峙和血濺五步之後,任何否認都顯得蒼白可笑。
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