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華殿內,方從哲、鄒元標等幾位大臣也被這接二連三的變故驚動了。
急促的腳步聲和隱約傳來的哭嚎聲讓他們坐立不安。
“砰!”方從哲猛地一拍桌案,臉色鐵青地看向一旁的鄒元標,語氣森寒:
“鄒大人,這……是不是有些過分了?以死相逼,這是要陷陛下於不義嗎?”
鄒元標心中也是一驚,這撞柱顯然超出了他們密謀的範疇,但他反應極快,立刻一臉“震驚”和“無辜”地起身:
“首輔大人!此事……此事下官實在不知啊!下官雖也憂心國事,覺得陛下或有失察之處,但絕無此等激烈之意!
這……這定是某些學子激憤之下,行差踏錯。下官……下官惶恐!”他撇得一乾二淨。
方從哲冷哼一聲,眼中寒光閃爍,他豈會不知鄒元標在裝傻?但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
“哼!走!速去午門!再鬨下去,成何體統!”他當先起身,帶著幾位閣臣,腳步匆匆地趕往午門,試圖安撫局麵,收拾殘局。
就在方從哲等人剛剛踏出文華殿,午門前哭聲震天、混亂不堪之際。
“篤篤篤……篤篤篤篤……”
一陣急促得如同爆豆般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從正陽門方向穿透京城的喧囂,如同戰鼓般敲擊在每個人的心頭!
這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緊迫感,瞬間壓過了午門前的哭嚎與混亂。
所有人的目光,不自覺地被吸引過去,隻見一匹通體汗血、口吐白沫的駿馬,如同離弦之箭般從棋盤街儘頭衝來!
馬背上,一名驛卒風塵仆仆,頭盔歪斜,臉上混雜著汗水和塵土,身上的號衣被荊棘劃破,但他仿佛感覺不到疼痛,隻是死死伏在馬背上,右手高舉著一份插著三根染血雉羽的加急文書!
“報——!!!”
一聲穿透雲霄、帶著無儘狂喜與嘶啞的呐喊,如同驚雷般由遠及近,撕裂了午門前的混亂!
“八百裡加急——!!!”驛卒用儘全身力氣嘶吼,聲音因長途奔馳和傷痛而嘶啞變形,卻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力量:“遼東……大捷!!!遼東大捷啊——!!!”
駿馬四蹄翻飛,踏著午門廣場的青石板,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驛卒無視了眼前黑壓壓的人群和混亂的場麵,眼中隻有那巍峨的宮門。
他幾乎是憑借本能,控馬在人群邊緣一個驚險的急停,巨大的慣性讓馬匹人立而起,發出痛苦的嘶鳴。
驛卒趁機滾鞍下馬,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但他立刻穩住身形,用儘最後一絲力氣,踉蹌著衝向午門方向。
將那染血的捷報文書高高舉起,仿佛托舉著千鈞重擔,聲嘶力竭地朝著宮門方向呐喊,每一個字都如同炸雷般響徹廣場:
“陛下!沈陽城下血戰!我軍大破建虜!陣斬鑲藍旗、正藍旗、正紅旗、鑲黃旗精兵數萬!
陣斬敵酋之侄阿敏、五子莽古爾泰!陣斬甲喇額真以上軍官三十七員!
陣斬牛錄額真以上軍官一百零三員!陣斬建虜首級一萬八千顆!繳獲輜重無算!”
“熊經略親率大軍乘勝追擊,已光複撫順、開原等遼東重鎮,遼東危局已解!建虜元氣大傷!
遼東大捷!陛下萬歲!大明萬歲!!!”
這如同天籟般的捷報,每一個字都如同萬鈞重錘,狠狠砸在午門前每一個人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