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像蘇秉謙這種海內大儒,才有此特殊待遇。
轟隆隆!
地麵震顫,塵土漫天。
數百緹騎轉瞬而至,在一眾揚州官員麵前,齊齊勒馬,突兀停下,動作整齊劃一。
為首身著朱紅麒麟袍緹騎,目光掃過許暢等人,最後落在任承野身上。
“血手屠夫任承野?”
“本座今日總算親眼見到你了!”
麒麟袍緹騎年不過三十,膚色白皙,長相略顯斯文,但語氣卻聽著老氣橫秋。
任承野看到此人,忙俯身拜倒。
“屬下拜見督司大人!”
他的聲音落下,揚州一眾緹騎齊齊拜倒。
“拜見督司大人!”
來者赫然是江南【緹騎司】內的封號督司——青龍江彆離!
江彆離跳下馬,麵上浮起一抹淡笑。
“都起來吧!”
“本座今日奉命護送蘇大儒而來,爾等倒也不必太過緊張。”
江彆離看似謙和,但說話語氣總給人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在場的任承野和眾緹騎都心下一凜。
江彆離隸屬保皇派,今年才從神京北緹騎司,調任到南緹騎司,擔任封號督司青龍一職。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他是空降而來。
任承野早就聽說此人極為難纏,原本他還以為是傳聞。
如今看來,傳聞十有八九是真的。
“晦氣,怎麼是這家夥來了。”
任承野心下鬱悶極了。
他雖是揚州土皇帝,但跟青龍江彆離一比,卻什麼都不是。
【緹騎司】不同於其他部門,地位到了封號督司這種級彆,想要弄死一個下屬,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好在任承野自恃自己從未得罪過江彆離,想來對方也不會真刁難他。
“回頭得給這家夥備份厚禮才是。”
任承野念頭一閃而過。
因為來的是青龍,他這會在蘇秉謙麵前刷好感的心思也徹底熄滅了。
保皇派跟江南派天然不對付。
他敢在蘇秉謙麵前刷好感,回頭江彆離就敢弄死他。
……
又過來半炷香時間。
約百餘持戈甲士,簇擁著一輛造型古樸的馬車,緩緩出現在眾人麵前。
看到馬車,包括許暢在內的揚州官員,心下齊齊鬆了口氣。
青龍江彆離氣場太強,壓得他們幾乎喘不過氣來。
連一向號稱強勢、霸道的任承野,在他麵前都乖順得猶如綿羊似的,更遑論他們這些文官?
好在江彆離似乎極其不喜文官,從頭到尾幾乎把揚州官員們當成了空氣。
否則,許暢等人恐怕早就被壓得兩股戰戰,站都站不穩了。
畢竟……可不是誰都能在宗師強者麵前,保持鎮定的。
馬車緩緩停下。
門簾被掀開。
兩名看著頗為俏麗的侍女,率先下了馬車。
然後各自站在一側,托著掀起的門簾,嬌滴滴地喚了一聲。
“先生,請下車!”
聲音落下。
蘇秉謙的身影,才出現在眾人麵前。
他一襲月白色儒生袍,領口繡著一簇墨竹,看上去儒雅淡泊。
蘇秉謙雖已不惑之年,但顯得極為年輕,麵如冠玉,長相俊美。
可以想象,他年輕之時,絕對是能引得“長安少女”擲果盈車的風流人物。
“天氣炎熱,諸位又何必出城十裡相迎?”
“繁文縟節實非秉謙所看重……”
蘇秉謙不等眾官員、眾緹騎反應,便已經搖頭說道。
說話間,他邁步朝眾人走去。
“末學後進許暢,拜見蘇大儒!”
許暢麵色激動,上前一步,俯身作揖。
他身後,揚州官員們同樣麵帶激動神色,齊齊行禮。
“泰安朝進士王琅拜見蘇大儒!”
“鹹寧三年翰林鐘隗,拜見蘇大儒!”
“天佑十三年進士盧子陽,拜見蘇大儒!”
“泰安二十年進士陳濤業,拜見蘇大儒!”
“……”
一個個揚州官員,用最標準的文人禮,朝著蘇秉謙見禮。
這些人沒有一個稱呼自己官職,用的皆是翰林、進士之類文人的結業頭銜,拜見起蘇秉謙。
同時,他們也沒稱呼蘇秉謙院正官職,而是用的大儒。
這無疑是表示,此番迎接,他們都代表了各自的文人身份,而非官員。
一旁的江彆離冷眼旁觀,嘴角泛起淡淡嘲笑。
仿佛在笑這些迂腐文人就喜歡來這種沒用的禮節。
“揚州千戶任承野拜見蘇大……蘇院正。”
不等蘇秉謙開口,任承野也躬身一禮。
隻是,他眼角餘光瞥見江彆離神色有些不善時,忙又改口稱呼蘇秉謙院正。
蘇秉謙麵帶微笑,雙手虛托。
“諸位,無需多禮。”
“此番前來揚州,蘇某少不得要叨擾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