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剛拖著沉重的腳步，每一步都像踩在燒紅的炭火上。胸口的鈍痛和肩頭傷口灼燒般的劇痛交織在一起，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肋骨的抗議。他右手緊握著那根沾滿黑血和木屑的金屬棒球棍，棍尖拖在布滿碎石和灰塵的地麵上，發出單調而刺耳的“滋啦”聲，如同他此刻艱難喘息的聲音。
他離開高架橋下已經快兩個小時。目標很明確：尋找食物。不是為了自己那早已麻木的腸胃，而是為了那個哭起來像用指甲刮玻璃、名字卻叫“小樹”的嬰兒。
城市邊緣的這片區域，他曾粗略探索過。這裡曾是倉儲物流集散地，大型超市沒有，但零散的便利店、小倉庫不少。末日爆發時，這裡並非核心戰場，喪屍相對稀疏，但也意味著物資在早期就被幸存者或他自己搜刮過多次。
他循著記憶，走向一個半塌陷的、掛著褪色“惠民批發”招牌的矮房子。門早已不知去向，黑洞洞的入口像一張擇人而噬的嘴。他停在門口，側耳傾聽。死寂。隻有風吹過破窗的嗚咽。他深吸一口氣，混雜著濃重灰塵和陳年腐敗氣味的空氣湧入肺中，激得他又是一陣咳嗽，喉嚨裡泛起血腥味。
他弓著腰，球棍半舉在身前，像一隻警惕的、受傷的老貓，悄無聲息地滑進那片濃稠的黑暗裡。
眼睛需要適應。他靠在冰冷粗糙的內牆上，耐心等待著。黑暗中的輪廓漸漸清晰：倒塌的貨架，散落一地的包裝袋碎片，踩上去發出“沙沙”的脆響。地上覆蓋著厚厚的灰塵，間或能看到早已風乾的、辨不出原貌的有機殘留物。
目標明確——食物區。他記得上次來，角落裡還有些散落的罐頭，大部分被壓扁或鏽穿了，但或許還有漏網之魚。他小心翼翼地挪動著，避開地上的障礙物，球棍隨時準備揮出。空氣沉悶得令人窒息，隻有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和心跳聲在耳邊轟鳴。
終於到了記憶中的角落。幾個巨大的塑料米桶倒在地上，白花花的大米早已和灰塵泥土混在一起，發出難聞的黴味。他用球棍小心地撥開覆蓋的雜物，仔細翻找著。
沒有。隻有幾個被踩扁的、鏽跡斑斑的空罐頭殼。
一股煩躁湧上心頭。他直起腰，環顧四周深沉的黑暗。目光掃過日用品區。或許……有奶粉？這個念頭一閃而過，隨即被他自嘲地壓下。太奢侈了。在這地獄裡，能找到點乾淨的流質食物就是奇跡。
他轉身，準備離開。就在這時，腳下一滑，踩到了一個軟綿綿的東西。他低頭看去，借著門口透進來的微弱天光。
是一個破舊的、沾滿汙漬的卡通書包。書包帶子斷裂，拉鏈半開著。他用球棍挑起書包，裡麵滾出幾本被水泡爛的兒童畫冊，一個塑料水壺，還有……幾袋用透明塑料袋獨立包裝的、顏色鮮豔的小餅乾。
是那種超市常見的兒童零食，小動物形狀的，包裝袋上印著可笑的卡通圖案。大部分包裝袋被壓扁了，沾滿了汙漬，但其中兩袋似乎還算完好，密封性看起來沒破。
林剛的心臟猛地一跳！幾乎是撲過去，將那兩袋小餅乾撿了起來。包裝袋冰涼，沉甸甸的。他湊到眼前，隔著臟汙的塑料膜仔細辨認。雖然過期很久了，但裡麵的餅乾似乎沒有明顯的變質跡象。這是……碳水化合物，糖分！對小樹來說，或許能用熱水泡軟了喂下去！
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混雜著巨大的荒謬感，瞬間衝垮了身體的疲憊和傷痛。他像捧著稀世珍寶，小心翼翼地將兩袋小餅乾塞進褲兜最深處。還不夠。他繼續翻找那個書包，又找到半瓶同樣過期、但看起來沒開封的兒童果汁飲料！塑料瓶身有些變形，但瓶蓋密封完好。
夠了！暫時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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