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的鋼鐵平台,開始發出一種極其細微的、幾乎難以察覺的高頻震顫。那感覺,像是站在一麵被遠處超低頻音波持續敲擊的鼓皮上。林剛甚至能感到這震顫沿著脊椎骨爬升,讓牙齒都微微發酸。
將軍猛地向後退了一小步,背脊弓得更高,那壓抑的咆哮幾乎變成了撕裂般的嘶吼!它的恐懼,像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林剛。
來了!
林剛死死抓住旁邊一根鏽蝕的欄杆,指關節因用力而發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死那個方向。心臟在喉嚨口瘋狂跳動,每一次搏動都牽扯著太陽穴突突作痛。
時間在極度緊張中被無限拉長。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難熬。那塵埃雲的翻湧似乎更明顯了。漸漸地,在那片灰暗的、由塵埃和遠處殘破樓宇輪廓構成的天幕上,一個難以名狀的巨大陰影輪廓,極其緩慢地浮現了出來。
它太高了!高得離譜!以至於最初林剛隻能看到它模糊的、如同山巒起伏般的頂端輪廓,刺破了低垂的塵埃雲。那輪廓邊緣並不銳利,而是呈現出一種令人極度不安的、黏稠的蠕動感,仿佛由無數腐爛腫脹的肢體堆積、融合而成。巨大的、不規則的凸起和凹陷在輪廓上緩緩起伏,像裡麵包裹著沸騰的膿液。
嗡……嗡……嗡……
腳下的震顫感陡然增強了!不再是微弱的酥麻,而是變成了清晰可感的、沉重的脈動!每一次脈動,都伴隨著一聲沉悶得仿佛來自地心深處的……咚!像是巨人的腳步踏在遙遠的大地之上。
隨著那龐然巨影極其緩慢地移動、靠近,它那恐怖的全貌終於一點一點地、如同最殘酷的慢鏡頭般,從翻湧的塵埃帷幕後顯露出來。
首先刺破塵埃的,是它那巨大到超乎想象的頭顱。那已經不能稱之為頭顱,更像是一座由腐爛血肉和森白骨骼隨意堆砌而成的、歪斜的肉山。沒有明確的五官,隻有幾個巨大的、深不見底的黑色孔洞不規則地分布在血肉模糊的“臉”上,其中一個孔洞邊緣,還耷拉著半顆灰白渾濁、早已失去光澤的巨大眼球,像一顆腐敗的星球懸掛在深淵邊緣。黏稠的、黃綠色的膿液如同瀑布,沿著它崎嶇嶙峋的“臉頰”和脖頸緩緩流淌、滴落。它頭顱頂部,一些巨大、扭曲、如同石化樹乾般的骨質結構刺向天空,上麵黏附著大塊大塊早已風乾發黑的腐肉和破布片。
它的軀乾龐大得令人窒息,像一座移動的、正在潰爛的肉山。無數人類、喪屍的殘肢斷臂,甚至扭曲的汽車外殼、鋼筋水泥碎塊,被一種惡心的、半透明的膠狀物強行黏合、擠壓在一起,構成了它那臃腫不堪的身體。有些地方,腐爛的皮肉大塊大塊地剝落,露出底下灰白碎裂的骨頭和糾纏不清的黑色筋腱。更多的地方,灰白色的蛆蟲如同沸騰的潮水,在腐肉深處翻滾湧動,形成一片令人作嘔的、不斷蠕動變化的灰白斑塊。巨大的肋骨如同腐朽的船骨,從它胸腹兩側的爛肉中支棱出來。每一次沉重的心跳般的震顫傳來,它整個軀乾表麵的腐肉和那些被嵌入的雜物,都會隨之發生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油膩的蠕動。
它的雙臂……或者說,是類似臂的肢體,粗壯得如同遠古巨樹的樹乾,但形態扭曲怪異到了極點。一條手臂像是無數條人類手臂被粗暴地擰絞、融合而成,末端是幾十隻大小不一、僵硬張開的手掌胡亂地抓握著空氣,指甲漆黑彎曲。另一條手臂則更像是由幾輛汽車的殘骸和混凝土塊拚湊而成,末端是一個巨大、鏽蝕、布滿尖刺的鐵球,沉重地拖在地上。它沒有腿。支撐著這山巒般恐怖軀體的,是兩條如同遠古巨象腿骨般粗壯、但同樣覆蓋著厚厚腐肉和骨痂的……柱狀物。那更像是無數條人類的腿骨被某種無法理解的力量強行熔鑄、拚接而成的畸形產物。巨大的腳掌每一次抬起,都帶起大塊大塊粘連著泥土和黑色汙血的腐肉碎屑;每一次落下——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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