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粘稠而沉重,如同浸透了絕望的瀝青,將林剛的意識層層包裹。沒有夢,隻有無邊無際的疲憊和身體各處傳來的、鈍刀子割肉般的持續疼痛。每一次試圖從這泥沼中掙脫,都像是徒勞地推動著千鈞巨石。直到一種溫熱的、帶著微弱濕意的觸感,斷斷續續地、帶著某種固執的節奏,輕輕落在他的臉頰上。
粗糙,溫熱,帶著熟悉的氣息。
將軍。
這個認知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瞬間激起了漣漪。沉重的眼皮如同生鏽的閘門,在意誌的頑強撬動下,艱難地掀起了一道縫隙。
刺眼的光線如同無數細針,狠狠紮進視網膜。林剛下意識地眯起眼,喉嚨裡發出一聲模糊的呻吟。短暫的眩暈和刺痛過後,視野才如同老舊的膠片,緩緩顯影。
他依舊蜷縮在圖書館儲藏室冰冷的水泥地上,後背抵著同樣冰冷的牆壁。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灰塵味、紙張黴變的氣息、刺鼻的碘伏消毒水味,以及……一絲淡淡的、屬於傷口組織液和藥物的混合氣味。
目光急切地向下移動。
將軍就側躺在他身邊,毛茸茸的腦袋枕在他的大腿上。那條被厚厚的繃帶和簡陋夾板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後腿,此刻正以一種保護性的姿勢微微蜷曲著。它似乎察覺到了林剛的蘇醒,正努力地、極其緩慢地抬起頭,那雙標誌性的琥珀色眼睛在昏暗中費力地睜開,眼神不再像之前那樣因劇痛而渙散和狂暴,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不見底的疲憊,以及一種……如同劫後餘生的、小心翼翼的安寧。
它伸出那條粗糙溫熱的舌頭,帶著近乎討好的意味,再次極其虛弱地舔了舔林剛的手背。動作很輕,帶著明顯的力不從心,卻像一股暖流,瞬間注入了林剛幾乎凍結的心臟。
它還活著!而且……那眼神裡的痛苦風暴,似乎平息了!
巨大的、難以言喻的慶幸如同溫暖的潮汐,瞬間淹沒了林剛。他顫抖著伸出手,小心翼翼地、避開它受傷的腿,輕輕覆在將軍厚實溫暖的頸側。指尖下,那有力的、沉穩的搏動,雖然比往常微弱,卻無比清晰地傳來,一下,又一下,敲打著林剛的掌心,如同廢墟中頑強奏響的生命鼓點。
“將軍……”林剛的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帶著劫後餘生的哽咽和無法言說的溫柔,“你挺過來了……好樣的……夥計……”
將軍喉嚨裡發出一聲極其微弱、帶著滿足的咕嚕聲,將頭在林剛的手掌下蹭了蹭,然後再次疲憊地閉上了眼睛,呼吸變得悠長而平穩。失血和巨大的消耗讓它需要沉睡來恢複。但這一次的沉睡,不再是被痛苦折磨的昏迷,而是帶著安全感的休憩。
林剛長長地、無聲地舒了一口氣,仿佛要將胸腔裡積壓的所有恐懼、焦慮和絕望都吐出去。緊繃了不知多久的神經驟然鬆弛,帶來的是排山倒海般的虛脫感和更加清晰的劇痛。肋下如同被燒紅的烙鐵反複熨燙,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撕裂般的痛楚。後背被將軍掙紮時抓撓出的傷痕,以及被粗糙地麵磨破的手肘膝蓋,都在火辣辣地叫囂。冷汗再次浸透了破爛的衣服,粘膩冰冷。
但他毫不在意。隻要將軍活著,隻要那微弱卻頑強的搏動還在掌心下持續,這一切痛苦都變得可以忍受。
他小心翼翼地挪動了一下身體,儘量不驚擾到沉睡的將軍,目光落在散落在身邊的藥品上。那罐寵物專用強力止血粉已經用掉大半,繃帶也消耗了不少。最重要的抗生素注射液!他立刻拿起那盒未開封的恩諾沙星注射液,仔細閱讀著上麵的說明。劑量……需要根據體重計算……將軍是大型德牧……
喜歡末世,隻剩一人請大家收藏:()末世,隻剩一人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