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鐵堡壘那鏽蝕的金屬屏障,此刻不再是庇護的象征,而更像一座冰冷的囚籠,囚禁著巨大的悲痛和無聲的絕望。從社區醫院帶回的,不是救命的藥品,而是兩樣浸透了死亡氣息的遺物——小雅胸前那個空蕩蕩、沾著深褐色汙跡的嬰兒背帶,和一個褪色變形、沾滿灰塵的塑料搖鈴。
堡壘恒定的柔和白光下,這兩樣東西被林馨小心翼翼地放在一張相對乾淨的金屬工作台上。她默默地用一塊濕布,極其輕柔地擦拭著搖鈴表麵的灰塵,試圖恢複它一點原本的色彩。每擦一下,她的肩膀都微微抽動一下,淚水無聲地滴落在冰冷的金屬台麵上,暈開小小的深色圓點。她不再看鐵山,那個沉默冰冷的背影在她眼中,已經徹底與“人”這個定義割裂,變成了堡壘裡另一件巨大而危險的冰冷機器。
林剛靠在自己的行軍床上,肋下的舊傷和左腿的灼痛在巨大的精神衝擊下似乎變得麻木。他盯著那個空蕩蕩的背帶,小雅那被“菌毯”褻瀆的慘狀和鐵山那毫無波動的冰冷掃描交替在腦海中閃現。巨大的空洞在心底撕裂,比將軍犧牲時更加深邃,更加冰冷。他找不到任何語言,任何情緒來填補。堡壘裡隻有林馨壓抑的抽泣聲、換氣扇低沉的嗡鳴,以及鐵山身上那細微而持續的液壓“嘶嘶”聲,如同為逝者奏響的、冰冷的安魂曲。
鐵山依舊坐在那個冰冷的金屬墩子上,覆蓋裝甲的金屬右臂擱在膝蓋上。空洞的目光垂向地麵,仿佛在待機,又仿佛在解析著某種無形的數據流。林馨的哭泣,工作台上那兩件遺物,堡壘裡彌漫的沉重悲傷,於他而言,似乎隻是背景噪音,無法觸動核心程序分毫。他甚至站起身,走到淨水係統旁,精準地為自己接了一杯水,冰冷的金屬手指握著水杯,發出細微的摩擦聲,然後沉默地喝下,動作流暢卻毫無生氣。
日子在這種令人窒息的死寂和冰冷中緩慢爬行。林剛強迫自己進食,強迫自己檢查屏障的監控,強迫自己活下去。林馨擦拭完搖鈴後,便將它和那個空背帶一起,用一塊相對乾淨的帆布仔細包好,塞進了自己行軍床的最深處。她不再哭泣,但眼神變得更加沉寂,像一口深不見底的古井,隻有在警戒時才會掠過一絲銳利的光芒。她不再試圖靠近鐵山,甚至連視線都儘量避免接觸。
堡壘入口厚重的合金氣密門,除了必要的維護檢查,再未被開啟。那道鏽蝕的金屬屏障外,是死亡滋生的廢墟。而屏障內,是另一座由沉默、悲傷和冰冷的機械構成的堡壘。
直到那個警報聲撕裂了堡壘的死寂。
“嘀嘀嘀——!嘀嘀嘀——!”
尖銳、急促、如同金屬摩擦的警報聲,猛地從了望點連接堡壘監控的簡易終端上爆發出來!紅色的警示燈瘋狂閃爍!
林剛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從行軍床上彈起!肋下的牽拉痛讓他悶哼一聲,但他顧不上,跛著腳撲到終端前!林馨也像受驚的兔子般從角落彈起,合金短匕瞬間出鞘,警惕地看向終端屏幕!
屏幕上,連接外圍東側攝像頭的畫麵劇烈晃動!雪花乾擾嚴重!但在模糊的畫麵中,可以清晰地看到,設置在屏障外東側一片廢棄車輛殘骸堆裡的絆線陷阱被觸發了!幾個空罐頭盒和金屬碎片散落一地!更遠處,煙塵彌漫!
“數量…很多!”林馨的聲音帶著緊繃的嘶啞,她指向畫麵邊緣晃動的、如同潮水般湧來的密集黑影!
是屍群!規模遠超以往!而且不是行動遲緩的“蹣跚者”!畫麵中那些身影移動速度極快,奔跑跳躍,動作帶著扭曲的迅捷!是“奔跑者”!數量至少有二十隻以上!它們如同被血腥味吸引的鬣狗群,正瘋狂地朝著屏障方向衝來!顯然是被之前的陷阱觸發驚動,或者被更大的東西驅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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