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鐵堡壘深處,恒定的白光冰冷地流淌在合金牆壁和地板上。空氣裡消毒水、機油和一絲若有若無的硫磺鏽蝕味混合成一種令人窒息的背景氣息。林剛的意識,如同沉在冰冷渾濁的深水之下,緩慢而艱難地向上掙紮。
痛。
無處不在的痛。
左小腿深處那早已麻木的灼痛,此刻化作了千萬根燒紅的鋼針在骨髓裡攪動穿刺。肋下的舊傷仿佛被無形的巨手重新撕裂,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牽扯著劇痛。更詭異的是右肩胛骨深處,一種前所未有的、如同被強行嵌入巨大異物般的酸脹感和撕裂感,正伴隨著每一次心跳劇烈搏動。仿佛那裡的骨頭曾被硬生生掰斷、重組,又被強行塞了回去。
他艱難地、極其緩慢地掀開沉重的眼皮。視野模糊,重影晃動。過了好幾秒,才聚焦在頭頂散發著恒定柔和白光的嵌入式燈板上。光線並不刺眼,卻清晰地勾勒出堡壘冰冷的幾何線條。
“呃…”一聲極其乾澀沙啞的呻吟不受控製地從他喉嚨裡擠出。
“林剛!”
一個帶著濃重哭腔、卻飽含巨大驚喜的聲音瞬間在耳邊響起。緊接著,一張沾著淚痕和汙跡、卻異常清晰的小臉占據了視野。是林馨。她紅腫的眼睛裡布滿了血絲,小臉上還殘留著未乾的淚痕,但此刻卻充滿了失而複得的巨大喜悅。她的小手緊緊抓住林剛那隻完好的左手,指尖冰涼,卻傳遞著滾燙的關切。
“你…醒了?感覺…怎麼樣?”林馨的聲音帶著小心翼翼的顫抖,像怕驚碎了什麼。
林剛想開口,卻發現喉嚨如同被砂紙打磨過,火燒火燎地疼。他隻能極其輕微地點了點頭,目光艱難地掃過自己。
他躺在一張相對乾淨的行軍床上,蓋著灰色的毯子。左小腿被重新包紮過,厚厚的紗布下傳來鑽心的灼痛。右臂……他猛地看向自己的右臂!
手臂完好無損地放在身側,皮膚蒼白,能看到青色的血管。沒有傷口,沒有血跡,甚至感覺不到太多疼痛。隻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感和僵硬感,從肩關節一直蔓延到指尖。仿佛這隻手臂不再是血肉之軀,而是套上了一層沉重無比的外骨骼,剛剛被卸下,留下深刻的肌肉記憶般的疲憊和束縛感。
他試著動了一下右手的食指。動作遲緩、僵硬,帶著一種陌生的滯澀感。一股極其微弱、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酸麻感沿著神經傳導上來。
“手臂…怎麼了?”林剛的聲音嘶啞破碎,帶著巨大的困惑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他明明記得昏迷前被枯爪抓傷了左臂,右臂並無大礙。可此刻左臂的抓傷雖然包紮著隱隱作痛,但遠不如右臂這種源自深處的、詭異的沉重和僵硬感來得強烈和陌生。
林馨抓著他左手的小手猛地一緊。她眼中的喜悅瞬間被一種更深沉、更複雜的情緒取代——混合著後怕、擔憂,還有一絲林剛無法解讀的、深藏的恐懼。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隻是用力搖了搖頭,小臉上擠出一個極其勉強的、安撫的笑容。
“沒…沒事…你…太累了…”她避開了林剛的目光,聲音乾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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