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沒有晝夜。隻有穹頂晶簇永恒的、冰冷的暗紫色幽光,將時間拉成一條粘稠而絕望的長河。
林剛靠著雷火巨大的身軀坐著,後背能感受到它熔岩甲殼下傳來的、微弱卻異常滾燙的體溫。這溫度是這片死寂中唯一的活物證明。他右臂的晶化區域已經蔓延過手肘,紫黑色的皮膚冰冷堅硬,內部像是有無數冰針在緩慢攪動,每一次脈搏都帶來鑽心的劇痛和更深沉的麻木。左臂的傷口用撕下的布條草草包紮著,血跡早已乾涸發黑,每一次移動都牽扯著肌肉撕裂的鈍痛。胸口的悶痛如同壓著一塊冰冷的石頭,每一次深呼吸都帶著鐵鏽味的血腥氣。
空氣稀薄得如同高原巔峰,每一次吸氣都異常費力,肺部灼痛。濃重的硫磺味和臭氧氣息是這裡的基調,混合著雷火身上濃烈的焦糊味、血腥味,還有一絲…他自己傷口腐爛散發的、若有若無的甜腥氣。饑餓感早已被劇烈的疼痛和持續的緊張所取代,胃裡隻剩下冰冷的空虛感。
“雷火?”他低聲呼喚,聲音嘶啞得像砂紙摩擦。
巨大的馬頭微微動了一下,熔金般的眼眸艱難地睜開一條縫隙,裡麵充滿了疲憊和巨大的痛苦。它喉嚨裡發出一聲極其微弱的、如同破風箱漏氣般的“聿…”,算是回應。斷角處的傷口被林剛用最後一點還算乾淨的布料緊緊裹住,但熔岩般的血液依舊在緩慢滲出,將布料染成一片暗紅。它身下的地麵,那灘熔岩血液已經冷卻凝固,形成一片暗紅色的、如同火山岩般的硬殼。
林剛看著它,心中沉甸甸的。雷火的傷勢太重了。失血、內傷、加上這裡惡劣的環境…它巨大的身軀如同即將燃儘的火爐,在緩慢而堅定地走向熄滅。他必須做點什麼。
目光掃過周圍。這片靠近晶簇林邊緣的玄武岩平台相對穩固,暫時沒有崩塌的跡象。但頭頂那片巨大的晶簇穹頂依舊布滿猙獰的裂痕,慘綠色的晶化毒霧雖然被之前的爆炸暫時壓製,但依舊如同潛伏的毒蛇,在遠處的晶簇間緩緩流淌、沉降。死亡的陰影從未遠離。
食物和水是奢望。唯一的“資源”,就是那些流淌著暗紫色光芒的晶簇和奔湧著幽藍能量的導管。cr的導航模塊在毒霧爆發時遺落在了晶簇林深處,無法再去取回。
林剛的目光最終定格在離他們最近的一根能量導管上。那導管足有水桶粗細,表麵覆蓋著厚厚的晶塵,但透過晶塵的縫隙,能看到內部粘稠的幽藍色能量流如同熔化的玻璃般奔湧不息,散發出灼熱的氣息和強烈的能量波動。導管連接著旁邊一根較小的、如同枝杈般的暗紫色晶簇。
一個大膽而危險的念頭浮現。
他掙紮著站起來,拖著沉重的右臂,踉蹌地走到那根導管旁。灼熱的氣浪撲麵而來,皮膚傳來強烈的針刺感。他小心翼翼地避開導管表麵滾燙的區域,用還能活動的左手,從地上撿起一塊邊緣鋒利的黑色玄武岩碎片。
深吸一口氣儘管隻吸入了更多硫磺味的稀薄空氣),林剛用儘全身力氣,將岩石碎片狠狠砸向那根較小的、連接在導管上的暗紫色晶簇根部!
鐺!
一聲脆響!火星四濺!
晶簇根部覆蓋的晶塵被砸掉一小塊,露出下麵相對脆弱的晶體結構。林剛不顧虎口被震裂的疼痛,一下又一下地猛砸!堅硬的玄武岩碎片很快崩裂,他就再換一塊!
鐺!鐺!鐺!
單調而執著的敲擊聲在死寂的空間裡回蕩。
汗水混著血水從他額頭滑落,流進眼睛,帶來一陣刺痛。每一次揮臂都牽扯著全身的傷口,痛得他眼前發黑,幾欲嘔吐。但他咬著牙,如同一個絕望的礦工,朝著岩層發起徒勞的衝鋒。
終於!
哢嚓!
一聲細微的碎裂聲!那根手臂粗細的晶簇根部,被他硬生生砸開了一道半指寬的裂口!
一股粘稠的、散發著幽暗紫光的液體,如同緩慢流淌的熔岩,從裂口中緩緩滲出!一股比導管內部能量流更加精純、更加內斂、但也帶著刺骨寒意的能量波動瞬間彌漫開來!
林剛的心臟狂跳!他強忍著靠近裂口時那股仿佛要凍結靈魂的寒意和皮膚被能量輻射灼傷的刺痛,迅速從懷裡掏出那個空的“Θk”針劑玻璃管——這是他身上唯一能用來盛裝液體的容器了。
喜歡末世,隻剩一人請大家收藏:()末世,隻剩一人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