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平原的邊緣,風聲嗚咽,卷起地麵細碎的、混合著數據殘渣與輻射塵的灰黑土壤。臨時搭建的簡陋營地匍匐在幾塊巨大的、半融化的混凝土殘骸背後,如同受傷的野獸舔舐傷口。篝火搖曳,映照著一張張疲憊、驚惶卻又帶著一絲劫後餘生茫然的臉龐。
林馨的歸來,無聲無息。她周身那層柔和的銀白光暈已然收斂入體,隻留下一雙在火光映照下顯得格外清澈、卻也深不見底的眼眸。她走過之處,那些原本因劇痛而呻吟的傷員,呼吸漸漸平穩;那些焦躁不安、低聲啜泣的孩子,也仿佛被無形的安寧所籠罩,沉沉睡去。
她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巡視著這片小小的、掙紮求存的孤島。指尖偶爾掠過重傷者的創口,銀白色的微光一閃而逝,深可見骨的傷口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止血、收攏。這不是神跡,在她剛剛獲得的規則感知中,這更像是一種……能量層麵的引導與催化,加速生命體自身的修複,撫平紊亂的能量場。每一次施為,都讓她對體內那融合後的新力量多一分理解,也多一分沉重的負擔——能量的消耗真實不虛,如同細沙從指縫間流逝。
營地裡的幸存者們,目光複雜地追隨著她。恐懼依舊存在,但更多的是一種小心翼翼的、近乎貪婪的期盼。在這片絕望的廢土上,一點微弱的治愈之光,足以讓溺水之人拚儘一切去抓住。
那個之前舉槍的刀疤頭領,名叫巴克,曾是附近一個小型避難所的保安隊長,如今成了這群烏合之眾暫時的主心骨。他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拖著一條被能量亂流擦傷、行動不便的腿,一瘸一拐地走到林馨麵前,姿態笨拙地低下頭。
“大人……感謝您的……恩賜。”他的聲音乾澀,帶著長期缺乏淨水導致的沙啞,以及麵對未知力量的敬畏,“我們……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這裡……不安全了。”
他指了指營地外那片被詭異數據化的大地和更遠處依舊不時閃爍能量電弧的恐怖戰場遺跡。真實之眼雖然退去,但它留下的創傷和混亂的能量環境,依舊時刻威脅著這些脆弱幸存者的生命。更不用說,剛才那場“神戰”動靜太大,天知道會吸引來什麼其他的東西——掠奪者、變異獸、乃至其他覬覦這異常現象的勢力。
林馨沉默著。她抬起頭,目光越過搖曳的篝火,投向遠方那片深邃的、被永恒輻射雲籠罩的黑暗。哥哥將力量和責任近乎粗暴地塞給了她,然後消失在混沌之中。她沒有時間去悲傷或彷徨,生存的壓力如同冰冷的巨石,轟然壓在肩上。
她能感知到。感知到這片區域規則的脆弱與混亂,感知到地下水流被汙染的程度,感知到空氣中輻射塵的濃度分布,甚至能隱約捕捉到幾公裡外,幾股微弱但充滿惡意能量信號正在小心翼翼地向這邊探索——很可能是被之前的動靜吸引來的掠食者。
信息流以前所未有的清晰度湧入她的意識,不再是管理者烙印強行灌輸的指令,而是世界本身通過規則權限向她展露的“真實”。處理這些信息,需要消耗精神力,如同同時閱讀無數本瘋狂翻動的書籍。
她閉上眼,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再次睜開時,眼中那絲屬於“林馨”的柔弱被強行壓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冷酷的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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