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正午,當她翻過一道布滿鏽蝕車輛殘骸的山脊時,眼前的景象讓她停下了腳步。
“鏽蝕峽穀”名不虛傳。
那並非天然形成的峽穀,而更像是一個巨大無比的、深嵌入地底的……撞擊坑或者說挖掘現場?坑壁呈現出不規則的、被高溫熔融後又迅速冷卻的琉璃化質地,布滿了巨大的、如同被巨獸利爪撕裂般的溝壑。峽穀內部,彌漫著濃密的、帶著鐵鏽色和詭異磷光的霧氣,阻礙了視線。但林馨的規則感知穿透霧氣,“看”到了內部的景象——
峽穀底部,散落著無數巨大無比的、風格奇特的金屬結構殘骸。它們不像舊時代的建築,更像是某種超級巨艦的內部骨架,或者巨型機械的崩潰殘肢。一些殘骸上,還隱約可見早已黯淡的、非地球文明的奇異符號。
而在這些科技殘骸之間,卻生長著、或者說寄生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東西——大片大片如同血肉般的、搏動著的暗紅色菌毯!菌毯上生長著扭曲的、如同器官般的肉質結構,一些地方還在緩緩滲出粘稠的、散發著惡臭的液體。更令人不安的是,在這些血肉菌毯和金屬殘骸的縫隙中,徘徊著一些形態詭異的生物——它們既非純粹的變異獸,也非喪屍,而是某種金屬與血肉強行融合的怪物!它們有的保持著大致的人形,但一半身體是鏽蝕的金屬,另一半則是腐爛的血肉;有的則完全是不可名狀的拚合物,如同噩夢中的造物!
這裡,仿佛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文明——一個高度發達的外星科技文明,一個充滿侵略性的異星生物文明——在某個遠古時代,於此地同歸於儘,而後它們的殘骸又在漫長的歲月中,被廢土的輻射和某種未知力量扭曲、融合,形成了這片無比詭異、危險的絕地!
林馨的心沉了下去。這裡的危險程度,遠超預期。那種讓她感到熟悉的能量簽名,似乎就來源於峽穀最深處,那片科技殘骸最密集、血肉菌毯也最厚重的區域。
她小心翼翼地潛行到峽穀邊緣,尋找著下去的路徑。就在這時——
嗡!
一股微弱卻清晰的規則波動,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突然從峽穀深處傳來!
這波動……與她體內的規則權限產生了極其細微的共鳴!
不是管理者的冰冷秩序,也不是真實之眼的絕對觀察,更不是那些血肉怪物的混亂狂暴……而是一種更加古老、更加中立、更加……底層的規則回響!仿佛是世界本身的基礎代碼,在特定條件下被激發產生的自然脈動!
林馨瞳孔微縮。這波動雖然微弱,卻指向了峽穀深處某個具體的位置!
機遇與危險並存。
她沒有猶豫太久。調整呼吸,將自身能量波動收斂到極致,如同融入環境的一片落葉,沿著一條相對隱蔽的、由崩塌岩石形成的斜坡,悄無聲息地向那規則波動的源頭潛去。
峽穀內的環境極其惡劣。空氣中彌漫著有毒的鏽蝕霧氣和血肉菌毯散發出的精神汙染孢子。腳下是粘滑的菌毯和尖銳的金屬碎片。那些金屬血肉怪物漫無目的地遊蕩著,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和低沉的嘶吼。
林馨憑借規則感知,如同在雷區中跳舞,精準地規避著怪物和陷阱。她甚至嘗試利用規則權限,短暫地“欺騙”那些怪物的感知,讓它們將她視為一塊無害的岩石或同類氣息的一部分。
經過數小時的艱難潛行,她終於抵達了波動的源頭——
那是一個半埋在巨大金屬殘骸和血肉菌毯下的、相對完整的球形艙室。艙室的外殼是一種未知的銀灰色金屬,上麵布滿了複雜的幾何紋路,此刻正隨著內部傳出的規則波動,散發著極其微弱的、如同呼吸般的光芒。
艙室的入口已經扭曲變形,但並未完全封死。透過縫隙,林馨能看到內部似乎有儀器麵板的微光在閃爍。
那股熟悉的規則回響,正是從這裡麵傳出來的!
她深吸一口氣,將手按在冰冷的艙壁上,精神力小心翼翼地探入……
艙室內部的空間不大,布滿了早已停止運轉的複雜儀器。中央,是一個類似控製台的裝置,上麵鑲嵌著一塊巴掌大小的、布滿裂紋的暗藍色晶體。那規則的波動,正是從這塊晶體中散發出來的!
而更讓林馨呼吸一滯的是,在控製台旁邊,靠坐著一具早已化為白骨的……骸骨。
骸骨的姿態很安詳,仿佛隻是陷入了沉睡。它身上穿著一件式樣古樸、非地球風格的服飾,早已風化破損。而在它那白骨手掌中,緊緊握著一本……由某種未知獸皮製成的、保存相對完好的筆記本!
筆記本的封麵,用一種奇異的、卻能被林馨規則感知自動“翻譯”的文字,寫著幾個字:
【觀測日誌第7扇區終末回響】
林馨的心臟,不受控製地劇烈跳動起來。
她似乎……觸碰到了某個被漫長時光掩埋的、關於這個世界終末真相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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