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聽聞嘈雜的人聲,抬起頭,順著聲音一眼看到了遠處站立在田埂上的眾人,他長腿一邁,跨著大步朝著眾人走近過來。
“喲,張烈,你們來了啊!”
人還未到跟前,洪亮的嗓音便已率先傳入眾人耳中。
待走近了些,他的目光掃過眾人,在看到許氏兄妹時,眼中的笑意更濃了幾分,“哦,許氏兄妹也在啊……”
張烈此刻眼珠子都快瞪得掉在地上,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我沒看錯人吧?您真的是村長大人?”
他仰著頭,使勁揉了揉眼睛,又瞧了瞧眼前這位孔武有力的八尺肌肉大漢。
仔細一瞧,村長先前發白的鬢角、胡須,此刻變得黑如墨染,原本歲月鐫刻在臉上的皺紋撫平了許多,整體麵容看上去仿佛年輕了十歲有餘,煥發出一種彆樣的精氣神。
除了那依舊熟悉的五官輪廓,村長身上的其他特征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讓人感覺既熟悉又陌生。
村長往昔微微佝僂的身子,現在挺得筆直無比,身上原本寬鬆的破舊長袍,此刻被一身腱子肉撐得緊緊的,顯露出線條分明的肌肉。那虎背熊腰的模樣,宛若一位從沙場凱旋而歸的魁梧猛漢!
楊元慶看著眾人驚愕的表情,咧嘴一笑,手中提著紅眼幼童的雙腿,像提著小雞仔,解釋道:
“我手裡的這孩子,就是那名失蹤的鼠疫病人。我擔心你們不好對付,所以一大早就提前過來田裡找人了。”
眾人這才將目光投向那紅眼幼童,幼童眼中滿是猩紅,懸倒著身子,正張牙舞爪地瘋狂掙紮著,將村長身上的衣服撕咬成了破破爛爛的碎布條,嘴裡還發出陣陣嘶吼聲,無比駭人。
一名漢子見狀,急中生智,轉身躍進田裡,三兩下折來一根粗壯的黑甘蔗。
“看我用甘蔗堵住他的嘴!”
他緊握著甘蔗,大踏步走到跟前,便將甘蔗朝著幼童的嘴邊塞去。
甘蔗橫著卡住了紅眼幼童的嘴,然而下一秒,隻聽“哢嚓”一聲脆響,硬邦邦的甘蔗瞬間被咬得粉碎,化作一地汁水和殘渣。
“好凶的小家夥!”眾人見狀,不禁紛紛皺眉,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
“我來綁住他吧!”鄉勇隊的另一名漢子自告奮勇,提著繩索靠近。
不過就在這時,許平安動了。
隻見一道青色的影子一閃,眾人甚至還沒看清那人的動作,隻聽到“啪”的一聲脆響,一道葉片符籙已然瞬間貼在幼童的腦門!
刹那間,符籙綻放出一陣柔和的白光,光芒籠罩著幼童小小的身軀。
神奇的是,剛剛還張牙舞爪、瘋狂掙紮的幼童,一下就安靜了下來,四肢不再動彈,雙眼緩緩閉上,陷入了沉睡之中。
楊元慶摸了摸後腦勺,從衣袖取出一道幾乎一模一樣的葉片符籙,苦笑著搖了搖頭,喃喃自語道:“哎,忙得暈頭轉向,我都忘了用泰明公給的神符。”
隨後他單臂抱住孩童,走在前頭,對著眾人喚道:
“既然人已找到了,那大家一塊回村公所吧!”
…………
村公所廣場。
楊元慶邁著大步,登上廣場中央的石台。
廣場上早已聚集了形形色色的村民,男女老少,大家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目光時不時地投向高台之上的村長,對村長大變的新模樣感到無比驚奇。
與此同時,眾人心中更多的是惴惴不安,他們擔憂村長此番鄭重其事地召集大家,莫不是又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楊元慶目光掃視全場,清了清嗓子,洪亮的聲音如洪鐘般響起:“各位鄉親們!我楊元慶在這裡鄭重道個歉!我一直隱瞞著大夥們一件事情!”
刹那間,廣場上原本嘈雜的人聲驟然停下,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停下了交談,紛紛將目光投向高台。
眾人定睛望去,隻見村長此刻正對著所有村民,腰身緩緩彎下,深深地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