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兒的決定
殿內陷入死寂,隻有玄冰燈燃燒的劈啪聲。暮雪看著裴長老眼中的決絕,忽然明白了。從她決定幫陳風送信的那一刻起,結局就已注定。
“弟子無話可說。”暮雪低下頭,聲音輕得像歎息,“隻求長老勿要遷怒林師妹,一切皆是弟子的主意。”
李素長老冷笑一聲:“倒是有幾分骨氣。可惜用錯了地方。”她站起身,袍袖一揮,一道淡藍色的靈力匹練朝著暮雪丹田掃去,“廢去修為,逐出山門,永不得踏入縹緲山脈半步!”
靈力匹練擊中丹田的刹那,暮雪感覺全身的經脈都在尖叫。那些日夜苦修凝聚的靈力,像決堤的洪水般潰散,丹田處傳來撕裂般的疼痛,眼前陣陣發黑。她強撐著沒有倒下,直到最後一絲靈力消散,才像斷了線的木偶般癱軟在地。
“拖出去。”裴長老閉上眼睛,不忍再看。玄冰燈的光芒落在她鬢角的銀絲上,竟顯得有些蕭索。
兩名執法弟子上前架起暮雪,她的紫裙在冰冷的地磚上拖出長長的血痕。
裴長老返回寒月殿時,月色正濃。她的宮殿懸在千仞冰崖之上,殿前的白玉廣場鋪著一層薄雪,倒映著漫天星辰,美得像幅畫。
林婉兒坐在廣場中央的石桌旁,手裡捏著那封陳風寫的信,信紙的邊角已被摩挲得發毛。聽到腳步聲,她慌忙將信塞進袖袋,起身行禮:“師傅。”
裴長老走到她對麵坐下,揮手撤去周圍的隔音結界。山風卷著雪沫掠過廣場,林婉兒下意識地攏了攏衣襟。她穿的還是去年裴長老送的“凝冰裙”,能自動調節溫度,可此刻卻覺得指尖冰涼。
“信,看過了?”裴長老給自己倒了杯熱茶,水汽氤氳了她的眉眼。
林婉兒的指尖在石桌上劃著圈,低聲道:“嗯。”
“那你打算如何?”裴長老看著她,目光溫和卻帶著穿透力,“是想去米駝鎮,還是留在寒月殿?”
石桌上的積雪被指尖融化,彙成小小的水窪。林婉兒望著水窪裡自己的倒影,忽然想起三年前在地球的斷頂山,陳風救下她開始。
“我不知道。”她聲音發顫,“師傅,您說人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煩心事?在地球時擔心家仇,到了神藏大陸又要擔心修煉,擔心……擔心錯過什麼。”
裴長老放下茶杯,杯底與石桌碰撞發出輕響:“因為你是‘人’,不是石頭。可修士要想登峰造極,就得學會斬斷這些牽掛。你以為那些飛升仙界的大能,哪個沒有舍棄過常人難以想象的東西?”
她伸手握住林婉兒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肌膚傳來:“你的冰靈體,是天地饋贈的至寶。假以時日,彆說這神藏大陸,就連仙界也能去得。可陳風呢?他不過是尋常資質,就算僥幸能修到聚氣境,就已經是天大的造化,可百年後也終將化為一抔黃土。你要為了這短暫的羈絆,放棄唾手可得的長生?”
林婉兒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血珠滴落在石桌上,瞬間凝成血紅色的冰晶。她想起陳風在失落峽穀為了護她,被沙蛇重傷,血浸透了粗布衣衫;想起他送自己的那支發簪;想起他說“等找到穩定的地方,就教你做地球的紅燒肉”。
那些畫麵像潮水般湧來,幾乎要衝垮裴長老築起的防線。
“可是師傅,”林婉兒抬起淚眼,“感情不是用修為衡量的……”
“幼稚!”裴長老厲聲打斷,眼中閃過失望,“等你親眼見過化神大能翻江倒海,見過仙界的瓊樓玉宇,就會明白現在的這點‘好感’,不過是過眼雲煙!”
她站起身,袍袖掃過石桌,茶杯裡的茶水瞬間凍結成冰:“那陳風,我會派人去處理。你隻需記住,從你踏入縹緲宮的那天起,你的道途就隻能向前,不能回頭。”
裴長老的身影消失在殿門後時,林婉兒才捂著臉蹲下身,壓抑的哭聲被風雪吞沒。石桌上的冰茶漸漸融化,浸濕了那封藏在袖袋裡的信,墨跡暈染開來,將“等你”兩個字泡得模糊不清。
夜深時,林婉兒悄悄走出寒月殿。她站在冰崖邊,望著米駝鎮的方向。那裡的夜空漆黑一片,看不到半點燈火。她取出陳風的信,用靈力點燃,火苗舔舐著信紙,將那些溫暖的字跡燒成灰燼。
灰燼被山風卷走的刹那,她感覺心口像是被剜去一塊,空落落的疼。
將暮雪拖出山門的兩名執法弟子,在半山腰就把她扔在了雪地裡。寒風像刀子般刮過她的臉頰,丹田處的劇痛讓她連蜷縮的力氣都沒有,隻能眼睜睜看著雪花落在睫毛上,慢慢融化成水。
“師姐……”她喃喃自語,意識漸漸模糊。恍惚中,似乎看到宋師姐的身影在風雪中奔跑,紫色的裙擺在雪地裡像朵盛開的梅。
“雪兒!雪兒!”宋師姐撲到她身邊,顫抖著將她摟進懷裡。這位平日裡溫婉的師姐,此刻頭發淩亂,臉上帶著未乾的淚痕,顯然是偷偷跑出來的。
暮雪靠在她懷裡,聞著熟悉的冷香——那是宋師姐常用的“凝神香”,能穩定心神。“師姐,你怎麼來了?不怕被連累嗎?”
宋師姐從儲物袋裡掏出傷藥,手忙腳亂地往她丹田處抹:“傻丫頭,我再不來,你就要被凍成冰雕了!”她的聲音帶著哭腔,“裴長老也太狠心了,就算有錯,也不至於廢去修為……”
“不怪她。”暮雪虛弱地笑了笑,“是我自己選的。”她抓住宋師姐的手,眼神忽然變得清明,“師姐,幫我個忙。”
宋師姐含淚點頭:“你說,隻要我能做到。”
“送我去米駝鎮。”暮雪的聲音輕得像耳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我答應過他,要把消息帶到。”
宋師姐的手僵住了:“你瘋了?你現在修為儘失,去米駝鎮就是羊入虎口!那裡到處都是萬寶商樓的人,還有……”
“我必須去。”暮雪望著漫天飛雪,眼中閃爍著微光,“我已經沒什麼可失去的了,可他還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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