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舒懷抱水銀燈,坐於石洞前靜候。
將約過了十幾分鐘,王震球循著山中光芒找到了案發點。
放眼望去,遍地都是乾枯的毒物屍體。
樹木歪斜的林間被傾軋出一塊空地,中央填滿了黏糊糊的血肉,而不遠處,紅河延伸出的小溪水中,一隻由人偶殘軀斷臂組成的巨大造物,正在衝洗身上的血跡。
“來遲了呀~”
“還有沒有什麼事是我可以做的?”
韓舒起身,指了指碎成幾塊的乾屍,加之林間血肉灘:“勞煩你善後洗地了。”
“嘿~你這人偶做的很精致啊,怎麼做的?”
王震球盯著水銀燈看了會兒,剛開口,一陣刺眼金光閃過,韓舒連同河穀溪流中的巨大造物轉瞬消失。
“哎?我有這麼不招人待見嗎?”
“你要的越南美人還在車上呢!”
韓舒沒多逗留,說實話,他不擅長應付王震球這一類人。
混球兒自稱是良性變態,事實也的確如此。
彆人學百家藝、吃百家飯,靠的是天賦和好人緣,這家夥則完全憑借爐火純青的厚臉皮功夫。
今年上崗,不到三個月的時間,他僅憑一人之力,就使“哪都通”西南分區的口碑急速轉下,公司裡想打他的人得搖號排隊,公司之外的異人就更不用多說了。
王震球腦子靈活,心機深沉,你永遠不知道他那玩世不恭的麵具下到底隱藏著什麼。
或許正是因為擅演,所以他才更好的傳承了巫優的“神格麵具”,並在夏柳青授業的基礎上,將演神更進了一步。
韓舒喜歡江湖豪俠的坦蕩真誠,交友講究一個“以心交心”,城府極深的人,哪怕是陽角,也得乖乖避開。
況且自己身上那麼多好玩的玩意兒,真被纏上了,甩都難甩。
“嗯?”
說起法器的吸引力,貌似有個人比混球兒更值得提防。
“也不知道將來能不能撞上,還是小心為妙。”
韓舒將斜插後腰的煙杆子取下,拴係紅繩,同束腰帶綁在了一起。
···
翌日,韓舒轉去哀牢山不遠處的偏僻鄉村,想著同小嫣兒和她奶奶告彆。
抵達時剛過八點,太陽不算高。
小嫣兒依舊捧著八音盒,安靜守在門前,閉眼仰頭,身子隨音樂旋律輕晃。
韓舒走近了。
音樂戛然而止。
小嫣兒沒有睜眼,側頭傾聽,對韓舒所在的方向說道:“我沒有睜開眼,但我知道是大哥哥來了。”
說完,她露出罩了灰翳的雙目,看清了那白茫茫的模糊輪廓。
“你看,我就知道。”
“真厲害,你是怎麼猜到的?”韓舒笑著問道。
“奶奶的腳步聲又輕又緩,鐵叔走路會卡頓,哥哥腳步輕盈,但每一步都走的很紮實。我就是靠這個辨彆噠!”
“奶奶說,聽見奇怪的動靜,要跑屋裡躲起來。”
“你的腳步聲跟其他人的不一樣,其他人的腳步聲會讓我迅速躲到地底下,而你的腳步聲則會像音樂一樣,把我召喚出洞穴。”
“小嫣兒是狐狸呢!”女孩開心地雙手一揚,甜甜笑著。
這些話來自支教哥哥姐姐們送的讀本《小王子》,她覺得很有意思,聽故事的時候就背誦了下來。
韓舒腳步一滯,心口莫名暖暖的。
這種微妙的信任感是怎麼回事?
這小孩子的嘴也太會說了,要是再長大一點,不得三言兩語就將人給拿捏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