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道的惡臭幾乎令人窒息。林瀾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在齊膝深的汙水中艱難前行。每隔幾分鐘，她就不得不停下來，靠在潮濕的牆壁上喘息。神經損傷帶來的劇痛如同千萬根燒紅的鋼針在體內遊走，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下碎玻璃。
"堅持...住..."小乖的碎片在她手心微微發熱，傳遞著斷斷續續的意念，"前方...出口..."
林瀾咬緊牙關，強迫自己繼續移動。老科學家給她的簡易追蹤器顯示，聯邦特種部隊已經封鎖了監獄周邊五公裡範圍。她必須趕在天亮前離開這座城巿。
汙水逐漸變淺，通道儘頭出現了一個鏽蝕的鐵柵欄。透過欄杆縫隙，可以看到外麵是一條偏僻的工業區道路，昏暗的路燈下停著一輛不起眼的貨運懸浮車。
"識彆...友方..."小乖的感應微弱但確定。
林瀾用儘最後的力氣撬開柵欄，踉蹌著爬出下水道。就在她即將摔倒的瞬間，貨運車的門猛地打開，一雙有力的手臂接住了她。
"抓緊了，明星小姐。"雷奧·克魯茲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全星係都在找你呢。"
車廂內彌漫著醫用消毒劑和機油的混合氣味。林瀾被小心地放在簡易醫療床上，夜鶯立刻上前為她注射止痛劑和神經穩定劑。
"情況？"林瀾強忍藥物注入血管時的冰冷刺痛。
"比預期好，也比預期糟。"雷奧啟動懸浮車，設置為自動駕駛模式，然後調出車載全息新聞，"好消息是，你成了全星係的英雄。壞消息是，聯邦議會宣布你是頭號危險分子。"
全息畫麵切換著各大媒體的報道：《"燈塔"真相：馮·克洛維家族的黑暗實驗》、《聯邦掩蓋了什麼？》、《林瀾——救世主還是新威脅？》。幾乎每個頻道都在播放夜鶯準備的完整證據視頻，包括埃德加瘋狂演講的部分。
"直播起作用了。"夜鶯調整著點滴速度，"民間爆發了大規模抗議，至少十二個殖民星球宣布臨時自治，要求徹底調查聯邦與馮·克洛維家族的勾結。"
林瀾注意到雷奧的左臂打著更專業的固定裝置："艦隊？"
"損失了三分之一。"雷奧的表情陰沉下來，"但值得。維拉帶著主力撤到了邊境小行星帶，聯邦暫時找不到他們。"
止痛劑開始起效，林瀾的思維變得清晰了些："那個信號...深空存在...媒體有報道嗎？"
夜鶯和雷奧交換了一個凝重的眼神。"沒有。"夜鶯壓低聲音，"聯邦封鎖了所有相關信息。但我們的內線報告，科學院已經秘密成立專項研究組。"
"愚蠢..."林瀾握緊小乖的碎片，"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麵對什麼..."
懸浮車駛入一條隱蔽的地下隧道，最終停在一個廢棄工廠的改裝機庫前。機庫裡燈火通明，十幾名"鋼鐵黎明"的技術人員正在忙碌地檢修幾艘小型飛船和機甲。
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平台上那台暗紅色的機甲——"星辰之怒"的改進型號，胸口噴塗著嶄新的星辰圖案。
"歡迎來到新基地。"雷奧扶著林瀾下車，"短時間內聯邦找不到這裡。"
夜鶯推來一台醫療掃描儀："我需要全麵檢查你的神經損傷。超頻狀態的後遺症比預想的嚴重。"
林瀾順從地躺下，但目光一直鎖定在那台機甲上："準備行動？"
"以防萬一。"雷奧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維拉認為聯邦不會善罷甘休。我們需——"
刺耳的警報聲突然響徹機庫！紅色的警戒燈開始旋轉，所有技術人員立刻進入戰鬥位置。
"探測到不明飛行器接近！"監控台前的技術員大喊，"沒有識彆信號！速度極快！"
雷奧一把抓起脈衝步槍："聯邦？"
"不...不像..."技術員的聲音變得困惑，"能量特征...從未見過..."
林瀾的心臟猛地一縮。某種直覺讓她不顧夜鶯的阻攔，掙紮著爬起來衝向觀察窗。夜空中，一個銀白色的光點正以不可思議的軌跡移動，時而消失，又在完全不同的位置閃現，完全違背了常規物理法則。
"是它..."林瀾的血液幾乎凝固，"深空存在...它找到我了..."
整個機庫陷入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都盯著那個詭異的飛行物，它現在懸停在基地上空約三百米處，沒有任何攻擊意圖，隻是靜靜地漂浮著。
"要開火嗎？"一名炮手緊張地問。
"不。"林瀾推開眾人，踉蹌地走向機庫出口，"它想交流。"
"你瘋了？"雷奧攔住她，"那東西可能攜帶任何未知的——"
"如果它想毀滅我們，早就動手了。"林瀾指向那個銀白物體，它現在緩緩降落到廠區外的空地上，"看，它在等待。"
經過激烈的爭論，最終決定由雷奧和全副武裝的小隊護送林瀾接近那個物體，其餘人保持警戒。夜鶯堅持給林瀾注射了大劑量的神經穩定劑，以防再次出現意識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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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機庫，夜風裹挾著工業區的金屬氣味撲麵而來。銀白物體在近距離看來更像是一滴懸浮的水銀，表麵不斷流動、變形，卻沒有反射任何周圍環境的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