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判的契機很快出現。許家打來電話,是周美琳那虛偽又尖刻的聲音,假惺惺地關心她“身體恢複得如何”。
話裡話外卻是在打探顧承淵的態度,暗示她“要懂事”、“多為家裡考慮”,最後“不經意”地提起,許振宏有個重要的項目想約顧承淵“聊聊”,讓她“幫忙吹吹枕邊風”。
林瀾握著手機,聽著對方那令人作嘔的語調,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聲音卻刻意帶上了一絲虛弱和順從:“周姨……我……我會試試的。隻是承淵他最近很忙……”
她頓了頓,像是鼓足了勇氣,聲音更低了,“周姨,我……我想媽媽了……晚上總是夢到她……能不能……能不能把媽媽留給我的那塊玉……先給我?
我戴著它,心裡踏實點……也許……也許就能在承淵麵前多說幾句好話了……”電話那頭沉默了數秒。
林瀾幾乎能想象出周美琳那算計的眼神在飛快轉動。一塊在他們眼裡不值多少錢的舊玉,換取在顧承淵麵前“說話”的機會?這筆“買賣”似乎很劃算。
“哎呀,你這孩子,想媽媽了怎麼不早說?”周美琳的聲音立刻變得“慈愛”起來,“那塊玉啊,你爸一直替你好好收著呢!行,我跟你爸說說,改天給你送過去。不過薇薇啊,你爸那個項目……”
“我知道的,周姨。”林瀾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感激和承諾,“等玉到了……我一定找機會跟承淵提。”
掛斷電話,林瀾臉上所有偽裝的脆弱瞬間褪去,隻剩下冰冷的嘲諷。貪婪,永遠是最好利用的弱點。
兩天後,周美琳果然親自來了“雲頂”公寓。她穿著最新款的名牌套裝,妝容精致,臉上堆著假笑,將一個巴掌大的、略顯陳舊的絲絨首飾盒放在茶幾上。
“喏,薇薇,你媽媽的東西,你爸特意讓我給你送過來。”
周美琳的目光掃過公寓奢華的陳設,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嫉妒,“你爸說了,都是一家人,你的東西放家裡跟放你這裡都一樣。現在你住在這兒,戴著也方便。”她話裡有話,暗示著許家隨時可以收回。
林瀾沒有理會她的弦外之音。她拿起那個小小的絲絨盒,指尖有些微不可查的顫抖。
打開盒蓋,一塊溫潤細膩、毫無雜質的羊脂白玉平安扣靜靜躺在黑色絲絨上。玉質極好,觸手生溫,正麵刻著一個娟秀的“薇”字。
屬於原主許薇的、深藏的孺慕之情和委屈瞬間湧上心頭,讓林瀾的眼眶微微發熱。她迅速合上蓋子,緊緊攥在手心,仿佛握住了那個早已逝去的、給予這具身體最初溫暖的靈魂。
“謝謝周姨。”林瀾低著頭,聲音很輕,帶著一絲“哽咽”。
周美琳滿意地笑了笑,又假惺惺地囑咐了幾句“好好休息”、“抓住顧總的心”,便扭著腰肢離開了。
門關上的瞬間,林瀾臉上的所有表情消失無蹤。她將玉扣小心地收進自己反鎖的床頭櫃深處。生母的遺物,終於回到了“許薇”身邊。
【宿主,遺物回收完成!原主情緒殘留顯著平複!】小乖的聲音帶著一絲欣慰。
林瀾點點頭,目光卻投向影音室的方向。shado沉寂太久了。版權購買需要時間,與許家的周旋也耗費心力。
她需要一個新的出口,一個能讓她短暫掙脫“雲頂”這座牢籠、真正觸摸到音樂自由脈搏的地方。
機會,再次被小乖敏銳地捕捉到。
【宿主,發現目標地點!】深夜,小乖的聲音帶著一絲壓抑的興奮在林瀾腦中響起,【‘暗河’地下音樂節,明晚十點,城東廢棄工廠區。
完全匿名製,參與者需佩戴麵具或口罩,現場信號屏蔽強,現金交易!是shado測試新作品《暗湧》《枷鎖》的進化版)和接觸真實音樂土壤的絕佳機會!】
地下音樂節!匿名!信號屏蔽!這些關鍵詞瞬間點燃了林瀾眼中的火焰。這簡直是量身定做的戰場!
計劃迅速製定。借口是現成的——“心情煩悶,想獨自去新開的冥想館體驗通宵音療”小乖早已偽造好那家冥想館的預約信息)。
王姨雖有疑慮,但看到林瀾最近“安分”的樣子,加上顧承淵並未明確禁止她外出“靜養”,在收了林瀾遞過去的一張“辛苦費”購物卡後,便半推半就地答應了,隻是再三叮囑要帶保鏢。
保鏢?林瀾心中冷笑。她早有準備。
深夜十點,一輛不起眼的黑色轎車駛離“雲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