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
這個她一直知道會到來，卻潛意識裡不願去深思的時刻，就這樣突兀地擺在麵前。
立即脫離，意味著她將結束在這個古代世界的一切，回到係統空間，或許準備進入下一個任務世界。
而繼續停留……則意味著，她要留在這個剛剛經曆腥風血雨、權力更迭的深宮，留在……趙珩身邊。
趙珩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瞬間的僵硬和失神。
他低頭看她，隻見她臉色微微發白，眼神有些空茫，仿佛靈魂被什麼東西驟然抽離了一般。
他心中一緊，以為她是經曆了方才那番激烈的禦前對峙，心神耗費過度，加之舊傷初愈，身體不適。
“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他握緊了她的手，語氣帶著不容錯辨的關切，甚至忘了他們此刻還站在太極殿上，周圍尚有未完全散去的臣子。
他的聲音將林瀾從係統的冰冷提示中拉回現實。
她猛地回過神，對上他擔憂的目光，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澀與疼痛。
她強迫自己擠出一個有些勉強的笑容，輕輕搖頭：“臣妾沒事，隻是……隻是有些累了。”
這個理由合情合理。趙珩不疑有他，心中憐惜更甚。
他不再多言，直接攬住她的肩膀，以一種保護性的姿態，半扶半抱地帶著她，在所有臣子複雜目光的注視下，離開了太極殿，徑直返回她的寢宮。
回到熟悉的、充滿安寧氣息的寢宮，趙珩沒有立刻離開。
他親自監督宮人端來安神湯，看著林瀾喝下，又命太醫前來診脈，確認她隻是心神耗費，並無大礙，這才稍稍放心。
他坐在床榻邊，看著她倚靠在引枕上，眉眼間帶著顯而易見的疲憊，但那雙清澈的眸子深處，似乎藏著一絲他看不懂的、複雜的情緒，像是掙紮，又像是……不舍？
趙珩隻當她是被今日之事嚇到了，或者是對未來的宮廷生活產生了些許畏懼。
他伸手，輕輕將她散落的一縷鬢發彆到耳後，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
“都過去了。”他低聲說，聲音是罕見的溫和，“從今往後，再無人能欺你、辱你、構陷你。朕會護著你。”
他的承諾沉重而真摯。林瀾看著他，看著他眼中清晰的自己的倒影，看著他因為自己而流露出的柔軟，心中的天平已經開始劇烈傾斜。
留下嗎？為了這份曆經考驗的信任，為了這個外表冷酷內心卻為她留下了一片柔軟之地的帝王？
可是，留下就意味著徹底放棄任務者的身份，將自己完全融入這個時代，接受這裡的一切規則。
包括她內心深處依舊有些排斥的、三宮六院的可能性即便趙珩目前並未表現出廣納妃嬪的意願），包括未來可能出現的、新的政治風波和宮廷傾軋。
而且，自己還有小乖，小乖怎麼辦？
紛亂的思緒如同亂麻，纏繞著她的心。係統麵板上，那個冰冷的【a.立即脫離】和【b.繼續停留】的選擇項，像兩個巨大的漩渦，吸引著她做出決定。
趙珩見她依舊眉宇深鎖，以為她還在後怕，便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說些輕鬆的話題。
他談起朝中一些趣事，談起他對她之前提出的水利新策的讚賞，甚至談起等秋獵之時，要帶她去京郊皇家圍場散心。
他的話語低沉而富有磁性，描繪著充滿希望的未來圖景。
林瀾靜靜地聽著，沒有插話。他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在“繼續停留”的那個選項上，增加了一塊沉重的砝碼。
然而，就在趙珩說到“待朕處理完柳黨餘孽的後續，便好好陪你”時，林瀾腦海中係統的提示音再次響起，這一次帶著一絲催促的意味——
【請任務者於24小時內做出選擇，超時未選擇，係統將默認執行a選項：立即脫離。】
24小時！
時間一下子變得緊迫起來。
這時，殿外傳來通報，鎮北王趙瑾求見。
趙珩微微蹙眉，但還是宣了他進來。
趙瑾大步走入殿內，他顯然是剛得知了太極殿上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