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坡的溝不深,卻陡,草葉被踩得東倒西歪。
白恩月遠遠就看到五六個陌生的小身影圍成半圈,穿著統一的夏令營t恤,手裡晃著兩根剛摘的四葉草。
小秋被擠在最裡側,背帶褲的褲腳沾滿泥點,兔子玩偶掉在腳邊——耳朵被踩得灰撲撲,一隻紐扣眼也鬆了線。
其他幾個同行的孩子抹著眼淚,聲音哽咽:“你們欺負人......”
小秋沒哭,隻是攥緊拳頭,背脊挺得筆直,像一隻被雨淋濕卻倔強的小貓。
“我們先看到的!”小秋聲音不大,卻清晰。
領頭的男孩約莫十歲,鼻尖曬得通紅,嗤笑一聲:“誰先搶到算誰的。”
他揚手,四葉草在指縫裡轉了個圈,“鄉下孩子不配有四葉草!”
白恩月的心猛地一沉。
她快步上前,卻在距他們三步處停住——小秋抬頭,目光穿過人群,與她短暫相接。
那眼神裡沒有求助,隻有一股子不服輸的亮。
“姐姐......”
小秋彎腰撿起兔子玩偶,拍了拍上麵的灰,把鬆掉的紐扣眼按回去,動作仔細得像在修複一件珍寶。
然後,她抬頭看向那群城裡孩子,聲音脆生生的,卻帶著幾分的鋒芒:
“你們必須道歉!”
“你們弄壞了兔兔,搶了屬於我們的東西!”
男孩愣住,似乎沒料到“鄉下孩子”會提條件。
他身後一個紮馬尾的女孩撇嘴:“一個破布偶,賠你新的就是了。”
“它不叫破布偶。”
小秋把玩偶抱在懷裡,指尖撫過它皺巴巴的耳朵,“它陪我睡覺、坐飛機,它是我最好的朋友。”
“彆和這群鄉巴佬計較!”
帶頭的孩子拿著四葉草就要離開。
小秋卻衝上前去,一把將他的衣袖抓住。
“還給我!”
“彆碰我鄉巴佬!”
男孩不知道是因為憤怒還是羞愧,他捏著拳頭就要向小秋砸去。
幸好白恩月眼疾手快,死死將男孩舉起的手臂捏住。
她毫不客氣帶著怒火質問道:“你們的家長呢?”
“姐姐!”
小秋身邊的羊角辮女孩最先回頭,眼淚還掛在睫毛上,卻在看見白恩月的瞬間亮成了兩盞小燈。
其餘幾個孩子也紛紛圍攏過來,像被風吹散的雛鳥重新找到了母巢。
可對麵的夏令營孩子卻發出一聲不屑的嗤笑。
“又來一個鄉下阿姨?”
領頭的男孩把四葉草舉過頭頂,故意在白恩月眼前晃了晃,“想搶?先問問我的拳頭。”
他身後兩個稍大的孩子立刻配合地往前一步,擼起袖子,露出曬得通紅的手臂。
“我們可不怕大人!”
白恩月微微抬眸,目光掠過他們,像一陣無聲的風。
“第一,”她聲音不高,卻足夠讓所有人聽清,“把四葉草還回來;第二,向我的孩子們道歉;第三——”
她頓了頓,視線落在被踩臟的兔子玩偶上,“把它擦乾淨。”
麵對白恩月眼神中醞釀的怒火,男孩先是怔了怔,隨後用不屑的語氣說道:
“做夢!”
男孩猛地伸手,想把白恩月推開。
指尖還沒碰到衣角,就被白恩月側身讓過,順勢扣住手腕,輕輕一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