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剛給雪團吹乾,傭人就來通知午飯已經準備好了,“小姐、太太,午飯準備好了。”
傭人話音未落,毛巾裡那團雪白忽然抖了抖耳朵,尾巴像彈簧一樣“嗖”地豎直。
小狗猛地抬頭,黑溜溜的眼睛亮成兩盞小燈泡,鼻尖急促地聳動兩下,確認空氣裡確實飄著肉香後,整隻狗瞬間從白恩月懷裡掙脫,“啪嗒”一聲跳到地磚上,四隻小短腿倒騰得飛快,直奔餐廳。
但是跑到一半,它又忽然乖乖折返了回來。
白恩月和小秋愣了半秒,同時笑出聲。
“姐姐你看,它聽得懂!”
小秋奶音裡滿是驚喜,一把抓住白恩月的手,“就像得到指令的機器人一樣!”
白恩月彎腰,指尖點點雪團因為興奮而不斷搖晃的小尾巴,忍俊不禁:“確實。”
看著雪團古怪又懂事的樣子,很難不讓人喜歡。
小秋把兔子玩偶往白恩月懷裡一塞,雙手叉腰,學著大人的語氣:“雪團,你是不是偷偷背著我報了聰明班?”
小狗歪頭,耳朵一抖,尾巴搖得更歡,仿佛在說——“我天生就會!”
白恩月笑著牽起小秋:“走吧,它這麼乖巧,等會獎勵它一塊肉!”
一大一小兩道背影追在那團雪白後麵,腳步聲、笑聲、狗爪的噠噠聲混成一段輕快的旋律。
窗外雨絲還在飄,可屋裡已經亮起了燈,暖黃的燈光落在她們身上,像給這場突如其來的小歡喜鍍了一層柔軟的金邊。
雪團剛洗過澡,毛發蓬鬆得像一朵被風吹散的蒲公英,蹦蹦跳跳就進了餐廳。
它端端正正坐著,黑耳朵抖兩下,尾巴卷成一個小問號,眼睛亮得像兩顆嵌在雪團裡的黑曜石,好奇地打量圍著它轉的一圈人。
老太太最先伸手。
她掌心還沾著一點沉香屑,指尖輕點雪團的鼻尖:“倒是個有靈氣的。”
雪團歪頭,鼻尖在她指腹蹭了蹭,發出極輕的“嗚”,像回應。
老太太眼角的皺紋立刻舒展開來,像被熨平的老樹皮,轉頭吩咐廚房:
“老李,燉點雞胸肉,彆放鹽,再蒸個蛋黃,加半勺羊奶——要溫的。”
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反駁的溫柔,“取了個什麼名字呢?”
“雪團!”
小秋一邊幫白恩月把椅子拉開,一邊回答。
老太太爽朗一笑,“雪團,這名字好。”
“我們雪團第一天到家,得吃點好的。”
鹿琳在旁邊看得直樂,手裡的刺繡繃子都忘了放下,銀針懸在半空。
“媽,您這是把雪團當孫兒養了?”
老太太斜睨她一眼,語氣卻軟得像要化開:“小秋有伴兒,我心裡踏實。”
不多時,廚房端出一隻青花小碟,上頭整整齊齊碼著三塊水煮雞胸,嫩黃蛋黃壓成泥,旁邊還細心地擺了兩片焯過水的胡蘿卜,切成小星星。
老李擦著手,笑得憨厚:“老太太說小狗不能吃鹹,我就用高湯吊了味兒,保準香。”
雪團鼻尖一聳一聳,尾巴搖得快要起飛。
老太太卻先伸手,把碟子往自己麵前挪了半寸,像怕它燙著似的,又拿起小勺,輕輕吹了吹,這才推到雪團跟前。
“慢點吃,彆噎著。”
聲音低得像哄孩子。
雪團低頭,小口小口地啄,蛋黃沾了鼻尖,它伸出粉舌頭一卷,老太太就笑出了聲。
鹿琳看得手癢,乾脆放下繃子,也蹲下來,指尖替它順背:“毛真軟,像妹妹小時候那隻。”
老太太沒接話,隻是伸手,替雪團把沾在胡須上的一點蛋黃抹掉。
陽光落在她銀白的鬢角,像給那抹笑鍍了一層極淡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