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十二點,臥室隻留一盞落地燈,光線像被稀釋的光線,鋪在兩人腳邊。
白恩月抱著膝,坐在羊毛毯上,屏幕的幽藍映在她瞳孔裡,像一簇不肯熄的火。
鹿鳴川把剛衝好的肉桂茶遞給她,杯沿輕碰,發出清脆的“叮”。
“還是找不到第二重跳板?”他問。
“嗯,冰島節點之後就像掉進了黑洞。”白恩月揉了揉眉心,“手法太乾淨,不像商業公司,更像——”
“更像一場早有預謀的陰謀。”鹿鳴川接得自然,“祁連不會這樣做的。”
他靠在書桌邊緣,雙臂交叉,說起那個名字時,喉結滾了一下,卻沒有半點遲疑。
“他不屑留痕跡,也不屑偷。”
聲音低而穩,像在陳述一條公理。
白恩月抬眼。
燈從側麵切過來,把鹿鳴川的輪廓鍍上一層毛邊,眉骨投下的陰影裡,沉著一種近乎虔誠的篤定。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
他把祁連視作對手——一個值得敬重的對手。
“你們好像還沒有正式見過吧?”她輕聲提醒。
確實關於祁連,鹿鳴川幾乎沒有與其有過接觸。
鹿鳴川笑了笑,眼底閃著少年般的亮,“有些人,哪怕沒見過也知道。”
他抬手,食指在空氣中敲出無形的節拍——
“‘ai不該用於製造恐懼,而應成為人類恐懼的最後屏障。’”
頓了頓,他補一句,“能說出這種話的人,肯定不屑於使用這些手段的。”
“而且對於他來說,也沒有這個必要。”
白恩月把茶杯放下,陶瓷與木麵相觸,輕得聽不見聲音。
“所以,你相信這次泄密不是他?”
“不是相信,是判斷。”鹿鳴川搖頭,“他若要贏,就贏在光裡,不會躲在暗處拆彆人的燈。”
說完,他垂眸看她,目光柔軟了一度——
“既然他希望我們能夠堂堂正正較量,那我會用堂堂正正的手段打敗他。”
語氣裡沒有慷慨,隻有磊落;沒有退讓,隻有敬意。
白恩月心口被輕輕撞了一下。
她忽然伸手,指尖勾住他的睡衣帶,把人拉低,額頭抵上去。
“一定會的——”
鹿鳴川低笑,胸腔震動,像遠處鼓點。
“好。”
“不過,他畢竟是你發小,而且現在思琪也在智創......”
白恩月會心淺笑,自然聽出這話中的淡淡醋味,“如果沒有了競爭,人類還怎麼進步呢?”
“而且......”
白恩月輕撫著鹿鳴川的頭,她抬眼,眼中滿是希翼。
“不管誰勝利誰負,我想將來始終會走上合作的道路,畢竟一個人的力量總是有限的。”
鹿鳴川沒再答話,隻是輕輕一吻落在白恩月的額頭。
“睡吧。”
“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準,所以先做好眼下吧。”
窗外,夜航飛機掠過,機翼燈一閃一閃。
白恩月抬頭,看見那粒紅光慢慢融進深空,忽然覺得——
所謂星辰大海,原來不止在前方,也在他們並肩的影子裡,悄悄亮了起來。
第二天一早,江城下了薄霧,慧瞳的燈卻比太陽亮得更快。
白恩月端著一杯冰美式,腳步生風地穿過走廊。
昨晚她和鹿鳴川把“假餌”的最後一道校驗跑通,臨睡前隻睡了不到五小時,卻依舊精神得像剛充完電。
今天她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內鬼。
“早啊師姐!”林初遞來一顆薄荷糖,“補丁進展到哪兒啦?”
“還有一個重大的優化沒有更新,不過今天應該能夠完成。”“那可太好了。”
林初看向她的眼神中充滿了崇拜。
“對了,師姐掛件找到了嗎?”
白恩月拿出手機,手機上的掛件在空氣中擺出一個優雅的幅度。
原本破碎的樹脂外殼,現在變得完好如初——這是她自己用3d打印機重新打印的。
“當然找到啦,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