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的燈光調得很柔,像一層暖紗罩在雪白的床單上。
林媽媽半靠在床頭,臉色比先前紅潤了些,目光卻仍舊柔軟,帶著一點病後初愈的倦意。
她望著站在床尾的白恩月,聲音輕得像風:
“白小姐......我們小初性子軟,以前總擔心她在外麵吃虧。如今看見她身邊有你這樣穩重的大姐姐帶著,我就放心了。”
一句話,把屋裡所有人的呼吸都放輕了。
林爸爸正舀粥的手停在半空,抬眼去看女兒;林初則低下頭,指尖悄悄攥緊了衣角。
白恩月沒有客套,也沒有謙虛。
她上前半步,把保溫桶的蓋子輕輕旋緊,聲音平穩而清亮:
“阿姨,您叫我恩月就行。”
說完,她側頭看了一眼林初,目光像落在自家妹妹身上,帶著一點不容置疑的寵溺。
“我確實把林初當成自己的妹妹。”
她頓了頓,語氣更軟,“所以您和叔叔儘管放心。以後無論工作還是生活,都有我替她兜底。”
林媽媽的唇角微微揚起,眼角的細紋像被燈光熨平。
她伸出手,動作很慢,卻準確地握住了白恩月垂在身側的手。
那隻手因為長期敲代碼,指節有些硬,掌心卻暖。
“那......我就把她交給你了。”
林媽媽輕聲說,像是把一件易碎的瓷器鄭重地放進另一個更堅固的匣子裡,“讓她學著像你一樣勇敢。”
林初的眼淚在這一刻毫無預兆地掉下來,砸在地板上,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她慌忙去擦,卻越擦越多,最後乾脆把臉埋進白恩月的肩窩,像一隻終於找到巢的雛鳥。
白恩月沒動,任她靠著。
她抬手,覆在林初後腦,指腹輕輕順過那片被汗水黏濕的碎發,聲音低而篤定:
“彆怕,以後有姐姐在。”
夜裡的醫院走廊比來時更靜,消毒水味被暖黃色燈光衝淡。
“探視時間結束啦,病人該休息了。”
護士推門探頭,聲音壓得低,卻帶著不容商量的溫柔。
林媽媽正靠在床頭,手裡還捏著半片橘子,聞言笑著點頭:“好,聽你們的。”
她抬眼,目光掠過床尾站成一排的三個人——白恩月、林初、林爸爸——像把他們的輪廓重新描一遍,才舍得鬆開。
“明天再來。”
白恩月輕聲說,替她把被角掖好,指尖碰到她微涼的腕骨,心裡默默記下:明天讓醫院再準備些有營養品。
林初沒說話,隻上前半步,彎腰抱住媽媽。
動作很輕,卻抱得久,像要把這一夜的溫度存進記憶。
林爸爸站在後麵,粗糙的手掌懸在半空,最終落在女兒發頂,揉了揉,又滑到妻子肩頭,捏了捏,算是把千言萬語都折進這一下。
走廊的感應燈一盞盞亮起,又一盞盞熄滅。
三人穿過通道,腳步聲被空曠放大,卻沒人開口。
電梯下到負一層,車庫的冷光撲麵而來,帶著汽油與潮氣的味道。
“你們先回吧。”林爸爸掏出手機,屏幕上是網約車軟件的接單界麵,藍色小車圖標在地圖上打轉。
他咧嘴笑,眼角擠出熟悉的褶子,“夜裡單多,我跑兩單再回去,油錢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