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陽光斜斜地落在草坪上,像一層被風輕輕撫平的蜜。
小秋脫了鞋,赤腳踩在柔軟的草裡,懷裡還抱著雪團——那團白毛被陽光曬得格外暖和,像一團會呼吸的雲。
白恩月坐在她身側,風衣下擺鋪陳在草地上,像一片被風吹落的深色葉子。
她手裡捧著一杯鹿鳴川剛買來的熱飲,指尖被杯壁的溫度熨得發紅。
“姐姐,甜嗎?”小秋湊過來,鼻尖幾乎要貼上她的杯沿。
“甜。”
白恩月笑,把杯子遞過去,讓小秋就著她的手抿了一口。
奶泡沾在孩子的唇上,像聖誕老人的白胡子一般。
鹿鳴川從不遠處的餐車走來,手裡還拎著一杯給老太太的熱茶。
陽光落在他發梢,像給他鍍了一層柔邊。
他把茶遞過去,老太太沒接,先伸手替他理了理衣領,動作輕柔。
“時間差不多了。”
老太太看了眼腕表,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話音剛落,司機的電話便打了進來。
黑色的商務車緩緩停在林蔭道邊,像一艘等待靠岸的船。
老太太起身,拍了拍裙擺上並不存在的草屑,又俯身替小秋把歪到一邊的辮子重新紮好。
她的手指穿過發絲,動作比年輕時慢,卻更溫柔。
“我先去會場。”
她看向鹿鳴川,目光在他眉心那道淺淺的溝壑上停了一瞬,“你們慢慢來,彆慌。”
鹿鳴川點頭,伸手扶她上車。
車門合攏前,老太太忽然又降下車窗,衝白恩月招了招手。
白恩月俯身,聽見老人用極輕的聲音說:“我讓人在後台備了披肩,夜裡風大,彆凍著。”
白恩月鼻尖一酸,卻隻是笑:“好。”
車尾燈消失在林蔭儘頭,草坪上忽然安靜下來。
小秋把雪團放到地上,小狗追著一片旋轉的梧桐葉跑遠,像一枚被風卷起的金色小船。
鹿鳴川低頭看表,時針指向下午四點,距離晚宴開始還有三小時。
“走吧。”他伸手,掌心向上,指節在夕陽裡泛出一點蜜色,“最麻煩的社交時刻。”
白恩月把手放上去,指尖被他收攏,溫度順著掌心一路爬到手肘。
小秋蹦跳著跑回來,一手牽住白恩月的另一隻手,一手高舉著剛撿的銀杏葉,像舉著一麵小小的旗幟。
高級妝造店藏在江邊一棟洋樓裡,鐵藝門漆成墨綠,門楣上爬滿常春藤。
推門進去,空氣裡飄著淡淡的鈴蘭香,像把外界的喧囂一並隔絕。
接待他們的是一位穿煙灰色西裝的女經理,眼角有一顆極細的淚痣,笑起來像一幅被水暈開的舊畫。
“鹿先生,一切都按您的要求準備好了。”
她微微躬身,目光落在白恩月身上,帶著一點不易察覺的驚豔,“這邊請。”
試衣間是半開放式的,三麵環繞的鏡子被暖黃燈帶包圍,像一座被光搭建的臨時舞台。
墨藍色的禮服被懸掛在中央,裙擺隨著空調風輕輕擺動,像一片深夜的海。
小秋被安排在一旁的絲絨沙發上,懷裡抱著店員遞來的熱可可,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盯著白恩月——仿佛在看一場隻屬於她的魔術。
白恩月脫下風衣,隻留一件裸色襯裙。
拉鏈被緩緩拉上,腰線收束的瞬間,她聽見鏡子裡傳來極輕的“哢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