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恩月幾乎是踩著風衝進屋的。
門被猛地撞開,暖黃燈光晃得人眼一花——
小秋仰麵倒在客廳中央,奶黃色毛衣卷到腰際,露出細白的肚皮,像隻被掀翻的小烏龜。
她眼眶憋得通紅,卻倔強地咬住下唇,硬是沒讓眼淚掉下來。
腳邊滾落一地鬆果,甚至有的直接被踩碎了。
“姐姐!”小秋顫著聲,手指向沙發另一側。
白恩月順著望去——
雪團平日軟萌的白毛此刻炸成刺蝟,背脊弓起,喉嚨裡滾出低低的咆哮。
它瞳孔縮成黑色針尖,死死咬住一條藏藍色西裝褲腳。
褲子的主人鹿嘉誠正狼狽地單腳亂跳,手裡還攥著半顆被咬裂的鬆果,琥珀色的果仁濺得到處都是。
“鬆手!不對——鬆口!你這瘋狗!”
鹿嘉誠甩腿的動作太猛,雪團被掄得離地半尺,仍不撒嘴,牙齒與布料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呲啦”。
“雪團!”白恩月喊得又急又厲,腳步卻先奔向小秋,蹲身把人抱進懷裡。
掌心摸到孩子後腦勺一個迅速隆起的小包,她眉心狠狠一跳。
鹿雨菲後腳趕到,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急促的鼓點。
她一眼看見兒子褲腳上的狗牙印,臉色瞬間鐵青,想也不想,抬腿就是一腳——
“孽畜!”
雪團小小的身體在空中劃出一道慘白的弧線,撞翻角落的落地花瓶。
瓷器碎裂聲像炸開的鞭炮,雪團發出一聲細弱的嗚咽,滾進散落的鬆果堆裡,白毛瞬間被染臟。
“雪團!”小秋終於哭出聲,嗓音撕裂般,“它沒有咬人!是嘉誠哥哥先搶我的鬆果——”
鹿嘉誠捂著被咬出齒痕的褲腳,氣急敗壞地插嘴:“誰讓它衝我吼?一隻破狗,還敢——”
“破狗?”白恩月聲音冷下來,她緩緩起身,將小秋護在身後。
米白色裙子下擺沾了泥點,卻掩不住她周身驟然繃緊的鋒利。
“鬆果是小秋和雪團在後山撿的,嘉誠不請自來,還先動手搶東西,這就是鹿家教出來的規矩?”
鹿雨菲被頂得呼吸一滯,旋即冷笑:“不過幾顆鬆果,至於讓畜生發瘋?我兒子要是被咬出個好歹——”
“雪團從不無故齜牙。”
白恩月蹲下去,把瑟瑟發抖的小狗抱進懷裡,指尖摸到它急促的心跳,聲音低而穩,“除非有人先對它揚起手,或者——”
她目光掃過鹿嘉誠手裡那半顆被捏碎的鬆果,“先搶了它想守護的東西。”
鹿嘉誠被那道目光釘在原地,肩膀縮了縮,嘟囔聲卡在喉嚨裡。
鹿雨菲卻向前一步,高跟鞋碾過一顆鬆果,發出“哢嚓”脆響:“一條狗而已,值得你對我兒子咄咄逼人?白恩月,彆忘了——”
“彆忘了什麼?”
白恩月抬眼,眸色沉靜得像結冰的湖麵,“彆忘了這是我們的家,也是小秋的家;彆忘了雪團是登記在冊的家庭成員,不是一條狗而已。”
她頓了頓,聲音放輕,卻字字清晰,“更彆忘了——誰先動的手,監控裡一清二楚。”
鹿雨菲的唇線瞬間抿得發白,空氣像被拉緊的弦,隨時會斷。
小秋抽噎著抱住白恩月的脖子,小聲卻堅定:“姐姐,雪團沒有咬人,它隻是、隻是想幫我搶回鬆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