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把手機遞過來,聲音壓得極低,像怕驚碎什麼。
白恩月抬頭,後視鏡裡映出自己——眼尾猩紅,唇色蒼白,像被抽乾了血色的玻璃人。
她深吸一口氣,把文件袋折成兩半,死死夾在大腿與車門之間,才接過手機。
“老婆?”鹿鳴川的聲音透過電流,低而急,尾音帶著克製的顫,“司機說你臉色不對——是不是祁連給你難堪?還是智創那幫人對你做了什麼?”
他越說越快,聲線壓成一把出鞘的刀,“你彆動,我現在過去。二十分鐘,不,十五分鐘。”
“彆——”白恩月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沙啞得卻像被砂紙磨過,“不是他們......我沒事。”
她頓了頓,把喉頭翻湧的腥甜咽下去,甚至強迫自己彎了下唇角,好讓語氣聽起來輕鬆,“隻是發布會信息量太大,有點低血糖。”
鹿鳴川沉默了一秒,明顯在判斷她話裡的真假。
電流裡,他那邊傳來電梯“叮”的提示音,還有腳步疾走的回響——他已經離開了會議室。
“真的沒事?”他聲音低下來,帶著哄勸,“你彆騙我,恩月。你知道我經不住。”
白恩月用指甲掐進掌心,尖銳的痛讓她清醒幾分。
她抬眼,正對上後視鏡裡司機擔憂的目光,於是把唇角揚得更高,甚至笑出了聲,“騙你做什麼?我剛剛還吃了烤肉,紫蘇葉包和牛——你不是說等我回家一起吃夜宵嗎?我留著肚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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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越說越順,仿佛真相就是一盤可以反複加熱的菜,“倒是你,手背的燙傷換藥了沒?有沒有好好吃飯?彆讓我擔心。”
鹿鳴川的腳步聲緩了。
良久,他輕歎,“換了,也吃了。”
“那就好。”白恩月聲音軟下來,像往常那樣,帶著一點鼻音,“我想喝你煮的山藥排骨湯,少放鹽,多放胡椒粉。”
“好。”鹿鳴川終於笑了,低低的,像夜色裡溫熱的牛奶,“那你先回家等我,公司還有些需要處理。司機開慢點,你閉眼歇一會兒,到了讓他叫你。”
“嗯。”白恩月應著,手指卻死死掐住那份被折得變形的文件袋,指節泛青。
“真的沒事吧?”電話掛斷前,鹿鳴川再次確認。
“真的沒事,你忙吧,愛你。”
“好,我也愛你。”
電話掛斷。
白恩月深吸了兩口氣,心跳逐漸趨於平穩。
她伸手把手機遞還給司機的同時,司機已經替她開好了一瓶水。
“謝謝。”
相互交換過後,車廂重新陷入寂靜。
車子重新啟動,隻有輪胎碾過減速帶的悶響。
她垂眼,盯著文件袋邊緣被周向南撕出的毛邊——像一道醜陋的疤。
忽然,她伸手按下隔板按鈕,將前後艙隔絕。
黑暗裡,她再次抽出那張薄紙,對著車頂閱讀燈,一寸一寸地看——
str基因座、cpi值、99.9999......所有數字都像帶血的釘子,被釘進她眼底。
可下一秒,她掏出手機,對著報告拍了一張,發給一個塵封已久的號碼:
【蘇老師,幫我驗一份dna圖譜。】
【加急處理。另外不要告訴任何人。】
發完,她把手機關機,連同文件袋一起塞進包裡,拉上拉鏈——像把一頭嘶吼的獸關進籠子。
車窗外的景色重新流動,映在她臉上,忽明忽暗。
她閉上眼,靠在椅背,輕聲對自己說話,聲音低得隻有心跳能聽見:
“徐夢蘭,如果這是你送的‘禮物’——”
“那我回敬你的,絕不會隻是一句‘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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