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櫻心頭一緊,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一群人圍在那裡,那或許不應該稱為人,而是行走的骨架。
這些人太瘦了,臉頰深深凹陷,已經入秋身上還穿著單衣,補丁摞補丁,要麼就是直接破著大洞,露出裡麵黑乎乎的皮膚。
“前幾天剛走了一個,佩婷眼看著也不行了。”
“工宣隊簡直不當人,一點藥也不給我們,就想讓我們活活熬死。”
時櫻:!!!
等等,說誰不行了?
她撥開人群,一個被剃陰陽頭的女人倒在地上,身體僵直後仰,麵色蒼白,口唇發紺。
時櫻蹲摸她的額頭,皮膚又冷又濕。
時櫻迅速環視一周:“她怎麼了?有誰能說一下具體情況。”
牛棚的人沒有說話,一臉麻木而冷漠的望著她。
時櫻:“我有藥,你們不說我也救不了她。”
有個看起來很年長的老人看她年紀小,忍不住提醒:
“和我們扯上關係的人都落不到好,小同誌,人現在已經病得太重,救不回來了,可彆連累了你。”
時櫻也不廢話,借著挎包掩蓋,把手裡的藥品依次展開。
她能這麼明目張膽,也是因為宋局長幫忙支走了工宣隊,今天牛棚這裡隻有他們兩個人。
宋局長願意幫忙,說明他也同情專家遭遇,時櫻沒必要在他麵前隱瞞。
胡柴注射液,銀翹解毒片,安乃近,阿司匹林……隨著一個一個藥品被掏出來,牛棚中,無數人的眼睛亮了起來,差點喜極而泣。
佩婷能活下來了!
這些藥衛生站都不一定配備的齊全。
小同誌一拿就拿出一整盒,佩婷真的有救了!
“小同誌,她傷口感染,連燒三天了,我們要不到酒精和繃帶,你有什麼藥都給她用上吧。”
時櫻心中暗罵。
該死的,連燒了三天,再結合剛剛那個症狀,她這是休克了,甚至已經嚴重到腦細胞受損。
她向旁邊人說:“趕緊去燒水。”
她立刻把常佩婷擺成側臥姿勢,頭後仰保持氣道通暢。
拿出碎布條,將一些靈泉水浸在布條上,拿布條蘸著靈泉水潤濕她的嘴唇。
一些靈泉水順著唇角流入口腔,常佩婷身體不自覺都動了動。
大概過了十來分鐘,她身體僵硬的趨勢有了緩解。
時櫻扶著她起來,靈泉水用溫水稀釋,兌著安乃近一勺一勺的喂給她。
接下來,她拿了一大罐酒精,讓其他人幫忙擦拭全身。
半小時後,常佩婷竟然奇跡般地睜開眼睛。
宋局長看呆了,時小同誌還有這一手呢?
牛棚裡的專家們喜極而泣,這些天他們見慣了死亡,能親眼見證挽回生命,實實在在的給他們帶來了一線希望。
或者說,是一種信念。
時櫻累到虛脫,一屁股坐在旁邊的稻草上喘氣。
要不是有靈泉水,她還真沒把握能把常佩婷救回來。
正在那喘著氣,一隻有兩個豁口的碗,乘著水遞到眼前,時櫻抬頭去看,眼前豁牙的老太太又給她遞了一把紅薯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