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憐淮抬起頭,看著鏡中自己年輕卻充滿困惑的臉。幽稷的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某個開關。是啊,她太年輕了。她的表演技巧或許嫻熟,但缺乏真正的生活閱曆和情感沉澱。邢婉山老師能演活雲姨,是因為她的人生本身就是一部厚重的書。而她紀憐淮,雖然經曆過常人難以想象的靈異事件,但那終究是超自然的、充滿戲劇性的經曆,與普通人在平凡生活中積累的、細碎而真實的悲歡離合,終究不同。
她需要幫助。她需要真正的指引。
破冰求教:薪火相傳
第二天拍攝間隙,紀憐淮鼓足勇氣,走向正在休息區閉目養神的邢婉山。她手裡拿著劇本,腳步有些遲疑。邢婉山在圈內是出了名的德藝雙馨,但也以要求嚴格、性格耿直著稱。她會願意指點自己這個“流量明星”嗎?
“邢老師……”紀憐淮輕聲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邢婉山緩緩睜開眼,目光平靜地看向她,沒有驚訝,也沒有不耐,仿佛早就預料到她會來。“憐淮啊,坐。”她指了指旁邊的椅子。
紀憐淮依言坐下,雙手有些局促地放在膝蓋上。“邢老師,我……我想請教您關於昨天那場戲。”她開門見山,沒有繞彎子,“我覺得我演得不好,完全被您壓住了。我找不到淩那種……被最信任的人欺騙後,那種憤怒、痛苦、絕望卻又帶著一絲不忍的複雜感覺。我對著鏡子練了很多遍,但總覺得……浮在表麵。”
邢婉山靜靜聽著,臉上沒什麼表情。等紀憐淮說完,她才緩緩開口:“你對著鏡子練,練的是表情,是語氣,是動作。這些是‘術’。”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演戲,演的是‘心’。淩的情緒複雜,是因為她的處境複雜。她不是單純地恨雲姨,她對雲姨有感情,有依賴,雲姨是她在這冰冷星骸上為數不多的溫暖。當她發現雲姨守護的‘蓋亞’在吞噬生命時,她的第一反應不是純粹的恨,而是……信仰崩塌的劇痛,是被至親背叛的難以置信,是憤怒,是質問,但更深層,是恐懼——恐懼失去這個像母親一樣的人,恐懼自己堅持的信念是錯的,恐懼……未來。”
邢婉山的聲音不高,語速平緩,卻字字珠璣,如同重錘敲在紀憐淮心上。她描述的,正是紀憐淮苦苦追尋卻抓不住的核心。
“你昨天的表演,”邢婉山看著她,目光銳利而直接,“太‘演’了。你把‘憤怒’、‘痛苦’這些情緒標簽化、符號化了。你隻是在‘表現’憤怒,‘表現’痛苦,而不是真正‘成為’那個在信仰廢墟上掙紮的淩。你的眼神太‘凶’,少了那份被撕裂的茫然和脆弱。你的聲音太‘高’,少了那份強撐的哽咽和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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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憐淮聽得如醍醐灌頂,臉上火辣辣的,但更多的是豁然開朗的激動。“邢老師,那我……我該怎麼做?”
邢婉山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你談過戀愛嗎?很深的那種。”
紀憐淮一愣,下意識地想到了鬱堯,耳根微紅,點了點頭:“……嗯。”
“失戀過嗎?被最信任的人背叛過嗎?”邢婉山追問。
紀憐淮沉默片刻,搖了搖頭。她的感情經曆簡單,最大的挫折或許就是鬱堯最初的神秘和疏離,但那遠談不上背叛。
“那……你經曆過至親的離世嗎?或者,看著自己堅信的東西在眼前崩塌?”邢婉山繼續問。
紀憐淮再次搖頭。她的人生雖然充滿驚險,但親情友情都算圓滿,信念……似乎也未曾真正崩塌過。
邢婉山輕輕歎了口氣:“這就是了。你沒有真正經曆過那種被生活碾過心肺的痛,那種信仰粉碎的絕望。所以,你隻能靠想象和技巧去‘演’。但想象……終究隔了一層。”她頓了頓,話鋒一轉,“不過,你也有你的優勢。你年輕,有靈氣,肯鑽研,最重要的是……你懂得反省,懂得低頭請教。這很難得。”
她看著紀憐淮,眼神溫和了一些:“技巧可以練,但‘心’的厚度,需要時間和經曆去沉澱。你現在要做的,不是一味追求情緒的爆發,而是去理解淩的‘為什麼’。她為什麼憤怒?因為她的善良和對同胞的責任感被踐踏。她為什麼痛苦?因為她對雲姨的感情和信任被辜負。她為什麼絕望?因為她看不到出路。她為什麼還有一絲不忍?因為雲姨是她在這冰冷世界裡最後的溫暖記憶。”
“試著放下‘表演’,放下‘技巧’。”邢婉山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魔力,“忘掉鏡頭,忘掉台詞。把自己當成淩。站在雲姨麵前,看著她那張熟悉的臉,想著她曾經給你的溫暖和保護,再想想那些無聲消失的生命……那一刻,你心裡湧起的第一個感覺是什麼?抓住它!不要修飾,不要放大,就讓它自然地流露出來。憤怒也好,委屈也好,眼淚也好,顫抖也好……讓它真實地發生。”
邢婉山站起身,走到紀憐淮麵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演戲,不是比誰嗓門大,誰表情凶。是比誰更真,誰更能讓觀眾感同身受。真聽,真看,真感受。把技巧藏在真實後麵。記住,‘火候’二字。過猶不及。”
她說完,便不再多言,轉身離開休息區,留下紀憐淮獨自坐在那裡,心中翻江倒海。
冰原破繭:真實的重量
再次開拍。同樣的場景,同樣的對手。
“action!”
紀憐淮淩)猛地推開控製室的門。這一次,她沒有刻意拔高聲音,眼神也沒有刻意淩厲。她隻是站在那裡,胸口微微起伏,目光死死地盯著邢婉山雲姨)的背影。她的眼神裡,沒有了之前的“凶”,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複雜的、翻湧的情緒——難以置信的震驚,被欺騙的刺痛,還有一絲……被壓抑的、不願麵對的恐懼。
“雲姨……”她的聲音有些發顫,帶著一種強忍的哽咽,“你……還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她沒有立刻質問數據,而是目光掃過控製台屏幕上那些冰冷的數字,又回到雲姨身上,眼神裡充滿了痛苦和不解,“那些人……那些在‘生命維持區’裡……無聲無息消失的人……你看到了嗎?”
邢婉山雲姨)緩緩轉身,動作依舊沉穩,但當她看到紀憐淮此刻的眼神時,平靜的眼底深處,似乎掠過一絲極其細微的波動。她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地看著紀憐淮,仿佛在重新審視這個她看著長大的“孩子”。
紀憐淮淩)在她的沉默中,情緒如同被壓抑到極致的彈簧,猛地爆發出來,聲音卻帶著一種破碎的嘶啞:“‘蓋亞’……它不是在守護我們!”她指著屏幕,手指顫抖得厲害,“它在……吞噬我們!用我們的命……維持這片冰冷的墳墓!”
邢婉山雲姨)依舊沉默,隻是那撫過操作台劃痕的手指,微微停頓了一下。她抬起眼,目光平靜,卻帶著一種洞穿一切的沉重:“淩丫頭,你看到的,是冰冷的數字。我看到的……是‘蓋亞’在絕境中,為我們……爭取的每一分,每一秒。”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疲憊和悲涼,“沒有它……這片星骸……早就分崩離析……我們所有人……早已化為……宇宙塵埃。”
紀憐淮淩)的身體猛地一晃,像是被這句話狠狠擊中。她看著雲姨那雙平靜卻深不見底的眼睛,看著那張布滿皺紋卻依舊堅毅的臉,所有的憤怒、質問,仿佛都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隻發出一聲壓抑的、如同受傷小獸般的嗚咽。眼淚毫無征兆地湧了上來,在她眼眶裡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她猛地低下頭,肩膀微微顫抖,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和絕望的顫抖:“爭取……用同胞的生命……作為代價?這算什麼爭取……這……是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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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她的質問不再高亢,卻帶著一種被碾碎般的無力感和深入骨髓的悲痛。那強忍的淚水,那顫抖的肩膀,那破碎的聲音,比任何嘶吼都更有力量。
邢婉山雲姨)看著她,眼神深處那絲波動終於化為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她緩緩走向紀憐淮,腳步帶著蹣跚的沉重。“謀殺?”她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蒼涼,“孩子,在這片冰冷的星骸上……活著……本身就是一場……漫長的謀殺。”她停在紀憐淮麵前,伸出手,似乎想拍拍她的肩膀,卻又在半空中停住,最終隻是輕輕落在她緊握的拳頭上,“‘蓋亞’沒有選擇……我們……也沒有選擇。它隻是在執行……它認為唯一能讓我們活下去的程序。哪怕這程序……沾滿血腥。”她的目光直視著紀憐淮含淚的眼睛,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清醒,“你以為……戳破這個真相……就能拯救所有人?不……你隻會帶來……更快的毀滅。”
紀憐淮淩)猛地抬起頭,淚水終於滑落,在她沾著油汙的臉上衝出兩道清晰的痕跡。她看著雲姨近在咫尺的臉,看著那雙熟悉的眼睛裡陌生的清醒和悲涼,所有的憤怒、委屈、不解,最終都化為一種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絕望和……茫然。她嘴唇哆嗦著,卻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cut!”陳鋒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激動和難以置信的滿意,“完美!過了!太棒了!邢老師!憐淮!太棒了!”
片場響起一片掌聲。工作人員都被剛才那場真實到令人窒息的對手戲震撼了。
紀憐淮站在原地,任由淚水滑落。她抬手抹了一把臉,指尖沾上冰涼的淚水和溫熱的油汙。她看向邢婉山,眼神裡充滿了感激和敬意。
邢婉山對她微微頷首,臉上露出一絲極淡的、帶著欣慰的笑意。那笑容,如同冰原上悄然綻放的一朵雪蓮,帶著曆經風霜後的溫暖與力量。
紀憐淮在冰原之上,終於破開了演技的繭殼,觸摸到了更真實、更厚重的表演境界。幽稷在她識海中,發出一聲極輕的、帶著讚許意味的哼聲。新的篇章,在淚水中悄然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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