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父在廠裡乾了大半輩子,一個月滿打滿算也就掙七十來塊。
五百塊,不吃不喝也得攢上小一年!
夠買三輛嶄新的永久牌自行車,或者一塊頂頂時髦的上海牌全鋼手表還能剩下不少。
在鄉下,這筆錢能蓋起兩間亮堂堂的大瓦房!
眼下孫浩捅的簍子還欠著一屁股賭債沒還,這五百塊對他們家來說,簡直是要掏空家底、砸鍋賣鐵的天文數字!
蘇月心裡暗罵摳門,麵上卻歎口氣,裝作為難。
“叔,嬸兒,我也是這麼跟他們說的呀!可我大娘那嘴,說她家扶搖好歹是國營廠端鐵飯碗的工人!嫁人沒彩禮門兒都沒有!”
“我磨破了嘴皮子也沒用啊……”
孫父孫母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顯然動搖了。
“那你……說說到底要多少?多了我們可沒有!”孫母咬著後槽牙。
“就是!”孫父幫腔,“她跟我家孫浩手也拉了,抱也抱了,不嫁孫浩還能嫁誰?最多……最多一百塊!多一分都沒有!”
……
一百塊?
蘇月差點氣笑出聲。
這倆老摳門兒,跟他們兒子一模一樣,錢包摳得死死的但是想得倒美!
她強壓著鄙夷,故作深沉地歎氣:“一百塊是不少了。可擱我大娘那兒……怕是連個響兒都聽不著。”
她又晃了晃那五根手指頭,斬釘截鐵,“人家咬死了,就這個數!”
孫父孫母像被雷劈了,嘴巴張得能塞進雞蛋。
“五……五百?!”孫母聲音都抖了,“他們怎麼不去搶!這是要我們老命啊!”
“上哪兒弄這麼多錢去?賣房子賣地啊?”孫父急得直搓手。
眼看兩人要打退堂鼓,蘇月心裡一緊——
到嘴的鴨子可不能飛了!
她趕緊換上一副為你們好的嘴臉:“哎喲我的好嬸兒,五百塊聽著多,可您算算賬啊!”
蘇月湊得更近,唾沫星子都快噴到孫母臉上。
“蘇扶搖現在可是國營酒廠後廚的紅人!那差事,油水厚著呢!她還年輕,等老周他們退了,她那工資還得往上躥一躥!”
“五百塊彩禮,你們一年不就撈回來了?這買賣多劃算!”
孫父孫母對視一眼,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貪婪的光。這
話……好像有點道理?
“可……五百塊實在太多了,隔壁老王家小子娶媳婦,統共也沒花這麼多……”
孫父還是肉疼。
蘇月嗬嗬一笑,繼續煽風點火:“那能一樣嗎?您二位想想,娶個端鐵飯碗的國營廠工人回家!說出去臉上多有光?”
“要是娶個吃閒飯的,一年到頭分毛不掙,還得你們倒貼錢養著,那才叫虧到姥姥家了呢!”
這話徹底戳中了孫母那點可憐的虛榮心。
她一咬牙,拍板了:“行!五百就五百!我們……我們回去想法子!”
蘇月心頭大石落地,臉上笑開了花:“哎!這就對了!我等你們好消息啊!”
孫父孫母愁眉苦臉地走了,一路罵罵咧咧。
“呸!蘇扶搖這一家子,鑽錢眼兒裡去了!”
“真他娘的敢開口!五百塊?搶錢都沒這麼狠!”
……
看著兩人走遠,蘇月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
隻要被孫家這倆老潑皮纏上,蘇扶搖想不嫁都難!五
百塊彩禮,自己這邊神不知鬼不覺扣下二百……嘿,這仇報得才叫痛快!
她心情大好,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兒往家走。
剛進門,劈頭又挨了蘇母一頓罵:
“死哪兒去了?剛才那倆是什麼人?鬼鬼祟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