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蘇扶搖那點心思沒白費。
蔣燁那張大嘴巴,沒兩天就把“蘇月癡戀孫浩”的內情傳遍了整個酒廠。
車間裡、食堂門口、樹蔭底下,工人們歇晌時都在嘀咕這事兒。
“聽說了嗎?蘇月那丫頭片子,對孫浩是動了真格的!”
“可不嘛!蔣燁親口說的!說孫浩原先撩撥的是她,後來見了蘇扶搖才變心,蘇月怕孫浩傷心,才替他說了謊!”
“嘖嘖,看不出來啊,蘇月還挺癡情?”
“癡情頂啥用?孫浩那爛賭鬼,誰沾上誰倒黴!”
被廠子開除、在家閒得發慌的蘇月,對這一切還蒙在鼓裡。
而另一頭,孫浩爹媽正為那五百塊彩禮錢愁得頭發都要白了。
孫浩是個啥名聲?賭棍!街坊四鄰、親戚朋友,一聽是他們家借錢,腦袋搖得像撥浪鼓。
“不是不幫啊,老孫,你家那情況……這錢借出去,不是肉包子打狗嗎?”
“對不住啊嫂子,我們家剛給老大娶了媳婦,實在拿不出閒錢……”
晚上,孫家屋裡死氣沉沉。
孫母一屁股癱在椅子上,氣得直拍大腿:“你姑家!以前蓋房咱們又出錢又出力,現在可好,我一進門就哭窮!臉皮比城牆還厚!”
孫父悶頭坐著,一聲不吭,手指頭無意識地摩挲著手腕上那塊半舊的上海表。
這是當年結婚時咬牙買的,平時都舍不得戴。
“人情債,早些年他們家蓋房咱們幫過,後來咱家有事人家也還了,兩清了。”
“再說,人家現在也不寬裕。”
他聲音乾澀。
“兩清?不寬裕?”孫母像被點著的炮仗,“你倒會替彆人著想!現在咋辦?東拚西湊才弄來二百八!”
“剩下那二百二,你讓我上哪兒變去?天上掉下來?”
孫父臉憋得通紅,猛地一咬牙,把表摘下來往桌上一拍:“家裡又不是沒值錢玩意兒!”
“這表賣了!還有那台老上海縫紉機,也抬出去賣了!”
孫母一聽,臉都白了:“縫紉機賣了,往後衣裳破了誰補?還有……”
她下意識捂了捂手腕上一個黯淡的銀鐲子,那是孫浩奶奶留下的:“這鐲子……這可是老輩兒傳下來的……”
“傳家寶也得看時候!”孫父眼睛一瞪,豁出去了,“沒錢,拿啥娶媳婦?留個鐲子能下崽兒?都賣!”
“明兒個再給你都城那個表妹掛個電話,看能不能湊點!實在不行……鐲子也甭留了!”
孫母心疼得直抽抽,可想想兒子,也隻能咬著牙點頭。
一番折騰,雞飛狗跳。
表賣了,縫紉機也賤價出了手,好說歹說又從遠房表妹那兒摳出幾十塊,最後,孫母含著淚把那個壓箱底的銀鐲子也遞進了當鋪……
七拚八湊,總算把那要命的五百塊湊齊了。
錢一到手,孫父孫母立馬把蘇月約了出來。
一見麵,蘇月眼珠子就黏在孫母手裡那個鼓囊囊的手絹包上,開門見山:“叔,嬸兒,錢帶來了吧?”
孫母捏緊了手絹包,沒鬆手:“月啊,這錢……是不是該直接送到蘇扶搖家去?”
“你帶我們去見個麵?”
孫父也幫腔:“是啊丫頭,按老理兒,彩禮錢得當麵交給女方家才作數。哪有經媒人手的道理?”
“你給約個日子,我們親自上門。”
約日子見麵?
那不就全露餡了!蘇月想起上次在蘇扶搖家被老太太連罵帶轟趕出來的場景,心裡直打鼓。
可看著老兩口捏著錢不撒手的樣子,她隻能硬著頭皮,擠出個甜膩膩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