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在替他著想,認定了他會走,也認定了北城留不住他。
可如果……如果他留下來呢?她是不是就會……
這個念頭像火星子,猛地在他心裡燙了一下。
其實,就算她不說這些,這些日子,他何嘗沒想過留下?
一想到要離開她,離開這片有她的煙火氣,回那冷冰冰的都城大院,心口就像被剜掉一塊,空落落的疼。
沒有她的地方,錦繡前程又有什麼滋味?
他默默走在蘇扶搖身後半步,看著她鬆鬆束起的馬尾辮隨著腳步在肩頭輕輕晃動。清冷的月光把她纖細的影子拉長、縮短,又拉長。
沈知行擰緊了眉頭,生平頭一遭,嘗到一種奇異的滋味——心口像被一根無形的線緊緊勒著,又酸又脹地疼。
那線頭就攥在前頭那個晃動的影子裡,隨著她的每一步,牽扯著他肋下的那根弦,扯得他心慌意亂。
她不討厭他,甚至……可能也有點喜歡。可她拒絕了他。
北城的夜風帶著涼意,吹在身上,竟和都城深秋的風有幾分相似。
可這點相似,填不平山海關外那千裡的溝壑。
沈知行幾乎能預見,自己若真回了都城,往後無數個日夜,怕是要在輾轉反側、牽腸掛肚裡熬過去。
留下來?這個念頭一旦冒出來,就在他心裡瘋長。
他按部就班規劃好的人生,第一次被一個姑娘,硬生生劈開了一道難以抉擇的岔路。
一路無話,各懷心事。
連到家門口那句回見都忘了說。
……
第二天,蘇扶搖還是準時到了後廚。這幾天早上來吃飯的工人格外多,早飯的菜式都快趕上中午的份量了。
灶火一起,熱氣蒸騰。蘇扶搖麻利地係上圍裙,今早備的是黃瓜炒蛋、過油茄子,外加一道爽口的涼拌水蘿卜乾豆腐絲。
黃瓜炒蛋家常,可做大鍋菜容易犯腥。
蘇扶搖有法子,出鍋前沿著鍋邊淋上點醋,蔥薑也舍得放。
這樣就算菜涼了,那股子鮮亮勁兒還在,腥氣也壓得死死的。
茄子是今早采購送來的,有點老了,清燉指定發柴不入味。過一遍熱油,炸軟了再回鍋簡單一燒,不用放肉,吃著也油潤軟和,算是把邊角料做出了好滋味。
至於那涼菜,水蘿卜絲脆辣,乾豆腐絲韌香,兩樣一拌,加點鹽和香油就齊活。
省了蔥薑蒜的功夫,最是省時省力。
工人們端著飯盒,對今早的菜讚不絕口:
“這過油茄子,油汪汪軟乎乎的,比肉還香!”
“黃瓜炒蛋一點腥氣沒有,涼了都好吃!”
“水蘿卜絲拌得地道,又脆又辣,就粥絕了!”
後廚裡,老周和趙娟麻利地收拾完灶台碗筷,又把下午要用的菜拾掇出來,就捶著腰去歇晌了。
灶房安靜下來,隻剩灶膛裡未熄的餘燼散著微微的熱氣,和窗外的蟬鳴攪在一起。
蘇扶搖卻沒歇。她洗淨手,又站到了案板前,麵前擺著的還是那盆白生生的嫩豆腐——她在跟文思豆腐的刀工較勁。
昨兒個切得就不儘人意,今兒個試了幾刀,那豆腐絲兒竟比昨天還粗了些!
怎麼回事?
她盯著顫巍巍的豆腐塊,腦子裡使勁回想前世偶爾在電視上瞥見的成品——那細如發絲、根根分明的模樣,簡直像藝術品。
可到了自個兒手裡,這豆腐咋就這麼不聽話?
不是切粗了,就是斷了線。
定是哪個關竅沒摸透!
她不是正經廚子出身,哪知道那些大師傅的獨門手法?
目光掃過裝豆腐的木盆,蘇扶搖心頭一動。
剛才老周搬這盆時,哐當一下放得挺重,可裡頭的豆腐浸在水裡,愣是半點沒破!
她眼睛一亮,小心翼翼又取出一塊豆腐,先在光溜的菜板上淋了層清水,這才屏住呼吸下刀。
嘿!奇了!這回切出來的絲兒,竟真比之前細溜了不少!雖然離那“發絲”的境界還差得遠,可這進步實實在在!
蘇扶搖心頭一喜,手腕的酸脹都感覺輕了。
她四下裡一尋摸,找來個大木盆,把案板直接放進去,這樣就能多蓄些水在周圍。
再試一次,效果是有,可跟剛才淋水的法子比,差彆不大。
看來,關鍵就在這水上!
豆腐底下墊層水就行,不必非得泡在水裡切。
法子找著了,剩下的就是勤能補拙!
灶房裡悶熱得像蒸籠,蘇扶搖卻渾然不覺。她抹了把額頭的汗,全神貫注,一塊接一塊地切下去,雪白的豆腐絲在刀尖下細細密密地鋪開……
……
廠長辦公室裡,沈知行剛放下電話。
他記著魏老前幾日提過胃口不佳,特意讓小張打了今早食堂的飯菜——
黃瓜炒蛋、過油茄子和涼拌水蘿卜乾豆腐絲,裝了滿滿三個飯盒,叫人趁熱給魏老家送去。
小張安排好人,折回辦公室,臉上還帶著滿足的笑:“廠長,今兒這菜送得值!魏老保管滿意!我自個兒都乾了兩大碗飯!蘇同誌真是咱廠撿著的寶!”
沈知行正翻著會計剛送來的月度財務清單,聞言“嗯”了一聲,目光卻沒離開紙頁,
“是寶。手藝好,更難得的是這份肯吃苦、肯琢磨的心。”
送菜給魏老,自然存了私心。
若能得魏老青眼,收作徒弟,那才是真正給她鋪了一條鍍金的光明大道。
“嘿,我可頭回聽您這麼誇人!”小張順嘴禿嚕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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