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哄笑起來,緊張氣氛一掃而空。
沈知行走在回辦公室的路上,眉頭卻微微蹙起。
剛才那些話,他聽得真真兒的。
聯想到蘇扶搖之前提過有招對付蘇月,他立刻明白了。
這鋪天蓋地的蘇月癡戀孫浩,準是她的手筆。
可這丫頭……是怎麼把風放出去的?她整天在後廚打轉,打飯窗口人擠人,哪是說閒話的地兒?
她必定是找了一把快刀,一張能把芝麻吹成西瓜的大嘴巴!
這人是誰?
沈知行腦子裡飛快地轉。
上次蘇扶搖被潑臟水,那謠言也是像野火燎原,眨眼間燒遍了全廠。
蘇月一個人,哪有這本事?那次自己去堵孫浩,除了保衛科的人,就隻帶了一個……蔣燁!
蔣燁!副廠長家的公子,活脫脫一個廠裡的包打聽。
閒得發慌,認識的人三教九流。除了他,還能有誰有這能耐、有這閒心?
一絲冷意爬上沈知行眼底。本來就瞧蔣燁那油滑勁兒不順眼,如今更添了十分的厭惡——
這種管不住嘴的東西,遲早是禍害!
他得提醒蘇扶搖,跟這種人打交道,得留十二分的心眼兒。
正琢磨著,一個年輕工人小跑著經過。
沈知行抬手叫住他:“不忙的話,跑趟後廚。跟蘇扶搖同誌說一聲,忙完了來我辦公室一趟,有事談。”
“哎!好嘞廠長!”那工人應得乾脆,一溜煙跑了。
望著那背影,沈知行心裡那點因擔憂而起的煩悶,莫名被一絲期待衝淡了——又能見到她了。
……
工人得了令,腳底生風跑到後廚,扯著嗓子喊:“蘇同誌!沈廠長讓您忙完了去他辦公室一趟!”
蘇扶搖剛把下午的菜拾掇好,聞言一愣。
找她?什麼事?
她下意識看了眼牆上掛鐘,又瞥見旁邊空著的、本該給沈知行打飯的飯盒。
小張今天也沒來。
她心思一轉,手腳麻利地盛了兩份飯菜,蓋嚴實飯盒。
這動作沒逃過老周和趙娟的眼。老周嘿嘿一笑,胳膊肘碰碰趙娟,努努嘴。
趙娟也抿著嘴樂:“喲,蘇同誌,廠長今兒個的菜譜,可都是你精心搭配的吧?”
蘇扶搖臉上微熱,嗔道:“周師傅、趙姐!儘瞎說!廠長肯定是忙忘了,我順道捎上去。”
話是這麼說,那微微泛紅的耳根卻藏不住。
活了兩輩子,蘇扶搖才發現一件事。有時候看似沒有結果的事,過程何嘗不讓人沉溺?未來的路依舊不知道該怎麼走,可一切都好像是朝著比前世更好的方向發展了。
沈知行……或許她和沈知行會在一塊,或許她和沈知行不會走到一起。
兩輩子也不會讓蘇扶搖憑空多出一些經驗,比如怎麼把文思豆腐切得細如發絲,比如以分彆為前提心儀一個人。
她隻知道,見到沈知行的時候,會憑空多出前所未有的悸動。
讓她忍不住耳紅心熱,眉眼彎彎。
這好像就夠了……嗎?蘇扶搖搖搖頭,數數分彆的日子,好像還很長呢。
端著兩個沉甸甸的鋁飯盒上了樓,推開虛掩的廠長辦公室門,蘇扶搖就見沈知行正伏案寫著什麼。
“沈廠長,您找我?”她把飯盒放在茶幾上,“看您和小張都沒去打飯,就給您捎上來了。”
沈知行抬起頭,目光落在飯盒上,又移到她臉上,因蔣燁而起的那點煩躁瞬間被熨帖了。
卻還是一臉正色:“沈廠長?”
蘇扶搖噗嗤笑了。
差點忘了,她和沈知行之前已經做好約定,私底下的時候不以職位互稱。
習慣了。
“沈知行。”蘇扶搖半嗔地看了沈知行一眼,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水汪汪的。
真是,這點小事還要在意,稱呼無非是個順嘴的事。
沈知行緊繃的嘴角卻像是被挑開了,然後又重新壓下去,微微點頭。
蘇扶搖瞪他:“你叫我改口,廠長派頭擺得倒是足。”
“有麼?”沈知行摸了摸自己的臉,後知後覺意識到什麼。朝著蘇扶搖露出個笑,卻怎麼看都不自然。
蘇扶搖三步並作兩步上前,食指中指叉開比了個耶,直接戳到沈知行臉上!
一左一右壓在沈知行嘴角,硬扯開個笑。
明晃晃的報複!
沈知行咬她的字,她還不會挑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