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末工資發下去的第二天,沈知行就把小張叫到了辦公室。
小張這兩天忙得可謂是腳打後腦勺,上午剛從鄉鎮那邊回來,安排好人手去打聽曆年糧價。
像是他們做辦公室的,雖然也門清,但多少有一些浮動,甚至像是上一任廠長,以采購部回稟來的糧價為準,做不得數。
真說特彆忙,其實小張就是安排幾個人手去跑。但要說不忙,總歸要親自過去一趟……
而且這還撞上月底了,工人要發工資,財務科腳打後腦勺;食堂人員變動,蘇扶搖要升職……
發工資的事倒是順利,小張猜沈知行叫自己過去一趟,除了關於蔣燁調查的進度彙報,再就是蘇扶搖的事!
果不其然,讓他猜中了。
說完了蔣燁的事,沈知行再度開口。
“去通知各車間主任,下午三點開會。”沈知行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著,“有關後廚人員變動的。”
小張眼睛一亮:“廠長,是要給蘇同誌......”
沈知行抬眼看他,小張立刻把後半截話咽了回去,麻溜地轉身去通知了。
下午的會議室裡煙霧繚繞,幾個老煙槍湊在一起吞雲吐霧。沈知行推門進去,語氣冷淡:“煙都掐了。”
這種會議,各個車間主任都來了,老副廠長和采購部部長自然也在。
蔣燁他爸叫蔣大海,上了歲數臉色都被煙熏黃了,聞言嘿嘿一笑:“都城下來的廠長就是文雅哈,開會不讓抽煙,什麼道理呢?”
一邊說著,蔣大海自顧自吞雲吐霧。
其他人倒是紛紛都掐了。蔣燁知道這位沈廠長的厲害,輕輕推了推蔣大海:“爸,掐了吧。”
“我就沒聽說誰說話不讓抽煙的。”蔣大海一臉不爽,沒有絲毫要掐煙的意思。
其實蔣大海在廠裡已經是最典型不過的屍位素餐,不上班不到場,每個月工資照領。畢竟這是北城,山高皇帝遠的,蔣大海又在工廠乾了大半輩子了。
可以說如果不是沈知行突然空降,下一任廠長板上釘釘的就是蔣大海了。
這個沈知行突然空降,本來讓蔣大海就極為不爽。聽說今天要開會,蔣大海是故意來給沈知行上眼藥的。
在場的,誰看不出蔣大海什麼意思?一個個麵麵相覷,都品味出空氣裡那麼點山雨欲來的意思。
沈知行也不急,對著崔主任道:“老崔,帶酒沒有?”
人群中,一個帶著帽子穿著工衫的漢子笑了。他是新品車間的研究院之一,生平沒事就愛整兩口,廠裡的新酒第一個進他肚子,還屬於公事!人送外號,酒仙。
老崔從兜裡拿出一個鐵質的酒壺:“五十度的鍋頭!沈廠長,怎麼,大家先來點?”
沈知行笑了一下,在場的其他人也紛紛笑了。
但都有點摸不清沈知行的路數,笑裡有那麼幾分乾巴巴的意思。
沈知行直接把酒對著蔣大海。
蔣大海正要說渾話,下一秒,沈知行對著蔣大海,把酒液滴在地上,一滴兩滴……在腳尖彙成一小片水窪。
蔣大海臉色難看的不行。
這種酒倒在地上,不存在什麼地域差異,在哪都是敬死人酒!
其他人更是倒吸冷氣,一句話也不敢說了。
沈知行進來,讓大家掐煙,蔣大海跟他對著乾。
沈知行從頭到尾,不罵人,不發脾氣,連臉色也沒紅一下。
但威勢……比摔桌子砸凳子還可怕!
沈知行一抬手,拿走桌麵上一盒火柴。
點燃一根,扔在地上。
歘!
火苗直接升起來!
一道藍中帶黃的火苗猛地竄起!瞬間包裹了蔣大海的皮鞋鞋尖和褲腳!
“嗷——!”蔣大海像被滾油潑了腳,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整個人觸電般從椅子上彈跳起來,手忙腳亂地瘋狂跺腳拍打褲腿。
那點副廠長的架子早丟到了九霄雲外,隻剩下狼狽不堪的驚惶。
“火!火!快弄滅它!水!水呢!”
他身邊的蔣燁也嚇傻了,下意識就想脫衣服去撲打。
“都彆動!”沈知行一聲斷喝,聲音不大,卻像冰水兜頭澆下,瞬間鎮住了慌亂欲動的眾人。
他眼神銳利如刀,冷冷地盯著那簇不過巴掌大小、轉瞬即逝的火焰。
果然,不過短短十幾秒,地上的酒液燃儘,火焰掙紮了幾下,不甘心地熄滅了。
就連蔣大海褲腿上的火焰,都因為溫度不夠,連點焦黑都沒留下。
隻有蔣大海驚魂未定,呼哧呼哧喘著粗氣,臉色煞白,額頭全是冷汗。
沈知行這才踱步上前,目光落在蔣大海那雙皮鞋上。
“蔣副廠長,酒精易燃,這是常識。尤其是濃度超過四十度的白酒,遇到明火極易爆燃。”
他環視一圈噤若寒蟬的車間主任們,最後目光釘在驚魂未定的蔣大海臉上,聲音陡然轉厲。
“今天隻是一小灘酒,一小根火柴。若是在堆滿原料、酒精的車間裡,隨手丟個煙頭……會是什麼後果?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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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分管部分生產安全的副廠長,連這點最基本的安全意識都沒有?你告訴我,你這一輩子的經驗,都學到哪去了?”
沈知行的話毫不留情,像鞭子一樣抽在蔣大海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