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砰砰!”沉重而急促的砸門聲,像擂鼓一樣驟然響起!
震得房梁上的灰都簌簌往下掉。
孫母臉上的慈祥笑容瞬間凍住,手一抖,筷子啪嗒掉在桌上。
蘇月更是嚇得魂飛魄散,猛地抬起頭,一張小臉慘白如紙,驚恐地看向院門方向。
“開門!派出所的!”
老民警中氣十足的吼聲穿透門板,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孫母眼珠子飛快地轉了兩圈,強壓下心頭的慌亂,伸手死死按住差點跳起來的蘇月。
用氣聲急促地說:“彆吱聲!千萬彆吱聲!就當家裡沒人!他們敲一會兒沒人應,自然就走了!”
她一邊說,一邊心虛地瞄著那扇仿佛隨時會被撞開的破木門,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
心裡那點小算盤打得劈啪響:隻要咬死了不認,公安沒證據,這事兒就能糊弄過去!等風頭過了……
“孫家的!聽見沒有?開門!配合公安機關調查!”
小民警的聲音也加了進來。
門外,老太太早等不及了,聽著裡頭死寂一片,火氣蹭得頂到了天靈蓋,扯開嗓子就罵:“孫婆子!你個黑心爛肺的老虔婆!”
“把我孫女交出來!你兒子蹲笆籬子還不老實,還想拐帶人家閨女?”
“開門!再不開門,老婆子我砸了你這賊窩!”
周圍的議論聲更大了,指指點點,說什麼的都有。
老民警臉色一沉,知道不能再拖。
他給小民警使了個眼色,兩人同時後退半步,深吸一口氣,猛地發力,用穿著厚底警用皮鞋的腳狠狠踹向那看著就不甚牢固的門栓連接處!
“哐啷——哢嚓!”
一聲刺耳的木頭斷裂聲炸響!那根碗口粗的門栓應聲而斷!
兩扇破木門被巨大的力量撞得猛地向裡彈開,拍在牆上又反彈回來,發出痛苦的呻吟。
一行人直奔堂屋,原本就沒上鎖的小門輕而易舉被老太太伸手推開。
屋內的景象瞬間暴露在眾人眼前。
小飯桌,兩碗幾乎沒動的飯菜,麵無人色的蘇月。
以及僵在原地,手裡捏著筷子,臉上那假笑都還沒來得及完全收回去的孫母。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秒。
下一秒,老太太積蓄了兩天的怒火、擔憂、屈辱,像火山一樣轟然爆發!
她喉嚨裡發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掙脫了蘇扶搖攙扶的手,瘦小的身影化作一道利箭,直撲向呆若木雞的蘇月!
那速度,快得連旁邊的老民警都沒反應過來!
“你個不要臉的賤骨頭!蘇家的臉都讓你丟儘了!我打死你個不知廉恥的東西!”
尖厲的怒罵伴隨著清脆響亮的耳光聲炸開!
“啪!”
枯瘦卻異常有力的手掌,帶著風聲,狠狠摑在蘇月左臉上!
力道之大,打得蘇月腦袋猛地一偏,眼前金星亂冒,半邊臉瞬間麻木,隨即是火辣辣的劇痛。
“啪!”幾乎沒有任何間隙!
反手又是一記更狠的耳光,重重扇在蘇月右臉上!
這一下,直接把她打得踉蹌著倒退兩步,後腰“咚”的一聲撞在堅硬的飯桌沿上,疼得她眼淚鼻涕瞬間糊了滿臉,耳朵裡嗡嗡作響,隻剩下老太太那歇斯底裡的怒罵在回蕩。
孫母這才如夢初醒,尖叫著想去攔:“哎喲!老太太!不能打啊!有話好好……”
話沒說完,就被小民警鐵鉗般的手給隔開了。
“奶!”
蘇月捂著瞬間腫起老高的臉,劇痛和巨大的羞恥感終於衝垮了防線,哇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身體靠著桌角,恨不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就在這時,一直如同冰雕般站在門口的蘇扶搖動了。
她沒看嚎哭的蘇月,也沒看試圖狡辯的孫母,甚至沒看還在怒罵的老太太。
她的目光異常平靜,平靜得有些空洞,仿佛穿透了眼前這雞飛狗跳的一幕,看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她的前世。
前世蔣燁挽著蘇月,趾高氣揚從她麵前走過。
孫浩爛賭而歸,醉醺醺地問她要錢。
高澤誠一次次找借口也不歸宿,從虧心到理所當然的臉。
養子笑容膩歪端過來下了料的牛奶。
還有蘇月看向她時,嫉妒、狠毒和一絲扭曲快意的臉……所有的畫麵在腦海中電光火石般閃過,最終凝聚成此刻蘇月臉上那鮮紅的指印和涕淚橫流的狼狽。
一股說不清是恨意還是解脫的洪流,猛地衝上蘇扶搖的心頭。
她幾步走到弓著身子,哭得渾身顫抖的蘇月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蘇月似乎感覺到了什麼,抬起那張紅腫變形的臉,淚眼朦朧中,對上蘇扶搖深不見底的眼睛。
蘇月很想說,你現在滿意了吧?
現在我是真正的不如你了!被開除,被貼了滿城的尋人啟示,被警察逮了個正著……我們一直水火不容,你現在肯定很痛快吧?
就像同窗說蘇扶搖比蘇月更漂亮那種暢快。
就像小時候,你永遠穿著嶄新整潔的小花裙那樣暢快。
可蘇月仔細看去,蘇扶搖的雙眸如同古井平靜。
那裡麵沒有憤怒,沒有快意,隻有一片讓她骨髓發寒的冰冷。
仿佛……仿佛在透過她,看向什麼很遙遠的地方。
蘇扶搖緩緩的,慢慢地抬起了右手,動作甚至稱得上優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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