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家屬樓可是共用廚房,就在走廊。
因為是夏天,不少家庭都是虛掩著門的。
鄰居忍不住探頭探腦:“哎喲,誰家弄什麼呢?”
沈知行在鎖定之前,就被臊了個大紅臉。
鄰居周嬸更是高聲道:“好家夥!小夥子,你這是弄啥呢?是不是宣傳報上說的殺,殺什麼來著?”
蘇文星嘶了一聲:“不至於吧,他不就是做飯糊了點臭了點,不至於殺人吧?”
老太太忍俊不禁,伸手在蘇文星身上拍了一下。
沈知行利落地扣上鍋蓋,防止被鄰居看見。
“對,醋能殺菌。”
周嬸興致勃勃:“哎呦,對,就是細菌!想起來了!”
“這感情好啊,小夥子幫咱們樓道殺菌呢!”
周嬸嗓門大,樓上樓下原本好奇張望的鄰居也紛紛傳開了。
“那層搞殺菌呢!”
“殺細菌呐?這小夥子人真好!”
蘇文星在屋裡憋笑快瘋了,乾脆衝回臥室,才近乎咆哮地大笑起來……
沈培德本來在專心學英語,此刻也捏著小鼻子,皺著小臉,奶聲奶氣地大聲宣布:“扶搖姐姐!好臭啊!是不是大哥把廚房炸啦?”
蘇扶搖再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站起身,對上一臉果然如此表情的老爺子,無奈又溫柔地歎了口氣。
“我去看看。”
她掀開門簾,走進了那片硝煙彌漫的戰場。
隻見沈知行高大的身影有些僵硬地站在灶台前,背對著門口,正低頭看著鍋裡那團不可名狀之物,耳根紅得滴血。
聽到腳步聲,他身體明顯一僵,卻沒回頭。
蘇扶搖走到他身邊,探頭看了一眼鍋裡,饒是她兩世為人,見多識廣,也被這“色香味”俱全的菜品震了一下。
她強忍著笑意,輕輕碰了碰沈知行的胳膊,聲音帶著笑意。
“好了,沈大廠長,戰場交給我來打掃吧。”
“你……負責把培德教會‘吃飯’怎麼說,好不好?”
她指了指外麵正捏著鼻子探頭探腦的小豆丁。
沈知行這才慢慢轉過身,英俊的臉上難得地浮現出一種混合著挫敗、尷尬和一絲委屈的表情,像個做錯了事的大男孩。
不過,他看著蘇扶搖含笑的、清澈的眼睛,那點窘迫消散了大半。
他低低地嗯了一聲,聲音有點悶。
“下次……下次我一定能做好。”
他小聲地、固執地補充了一句,帶著點不服輸的勁兒,眼神卻偷偷瞟著蘇扶搖的反應。
蘇扶搖看著他這副模樣,心軟得一塌糊塗。
她拿起鍋鏟,開始利落地收拾殘局,聲音輕快:“行啊,我等著沈廠長下次的大展身手。”
“不過嘛……”
蘇扶搖回頭,朝沈知行笑道,“在你能大展身手之前,家裡的飯,還是我來做吧。”
沈知行看著她忙碌的背影,聞著空氣中漸漸被新鮮食材氣息取代的焦糊味,耳根的紅暈未消。
嘴角卻悄悄彎起了一個小小的弧度。
……
另一邊。
孫家卻完全是另一番光景。
孫浩踩著虛浮的步子回到家,臉上帶著一種剛從牌桌上下來、輸贏未定的亢奮與麻木交織的神情。
他推開門,一股廉價煙草和隔夜飯菜混合的渾濁氣味撲麵而來。
孫母正坐在昏暗的燈泡下,就著鹹菜啃著涼窩頭,聽見動靜,渾濁的眼睛抬起,滿是驚訝。
“浩子?你咋這時候回來了?不是……不是去扯證了嗎?蘇月呢?”
她下意識地朝兒子身後張望,空無一人。
“扯證?”
孫浩像是才想起這茬,滿不在乎地哼了一聲,從褲兜裡掏出兩張皺巴巴的紙片,隨手扔在油膩膩的飯桌上——那是他和蘇月的結婚登記證明。
“扯完了唄。”
“那娘們兒,扯完證就自己跑回她家了,說啥都不跟我回來,哼,矯情!”
他語氣輕蔑,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東西。
孫母一聽,急了,手裡的窩頭都忘了啃:“啥?她不跟你回來?這……這算咋回事啊!”
“哪有剛扯了證的新媳婦不跟男人回家的道理?”
“這不是讓人笑話嗎!”
她猛地站起身,指著那兩張紙,“花了二百塊!整整二百塊彩禮啊!”
“她蘇家拿了錢,人就得歸咱家!這死丫頭片子,翻了天了!”
孫浩的心思壓根不在這上麵。
他腦子裡還回響著牌桌上骰子碰撞的清脆響聲。
還有蛇皮哥拍著他肩膀說的那句“晚上有場大的,帶你去見見世麵”。
他煩躁地揮揮手,像趕蒼蠅:“哎呀媽,你吵吵啥?她不回來就不回來唄!”
“正好!省得在家礙眼!蛇皮哥還等著我呢,晚上有要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