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
陳長青沒有撥通徐陽閣主的加密電話。
他隻是安然坐在沙發上,將一縷神念,析出如絲。
這根無形的絲線,瞬息之間跨越了千山萬水,精準無誤地“插”進了遠在京城九州靈盟總部,那間屬於閣主的辦公室裡。
辦公室裡,徐陽閣主正對著一堆焦頭爛額的數據報告,兩鬢的白發似乎又多了幾根。
“閣主,睡了嗎?”
一個聲音,沒有任何征兆,直接在他神魂深處響起。
徐陽閣主的身子猛地一僵,心臟都漏跳了一拍,差點從椅子上彈起來。
他驚疑地環顧四周,辦公室裡空無一人。
隨即,他反應了過來,臉上露出一抹濃重的苦笑,整個人的精氣神像是都被抽走了,身子重新癱回椅子裡。
能用這種方式跟他打招呼的,普天之下,隻此一人。
“陳先生,您有何吩咐?”
他對著空氣,用一種發自內心的恭敬回應道。
“昆侖,地脈祖庭。”
陳長青的聲音聽不出喜怒,沒有半句廢話,直奔主題。
“我想知道它的全部。”
徐陽閣主沉默了。
這已經不是普通的機密,而是這顆星球文明最核心的根基,是曆代守護者用生命與鮮血去扞衛的終極秘密。
陳長青沒有催促,隻是安靜地等待著。
那縷神念懸停在他的腦海,如同一柄懸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無聲,卻帶著足以壓塌神魂的重量。
良久,徐陽閣主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那聲歎息裡,透著一股凡人麵對天傾般的疲憊與無奈。
“瞞不住了……”
“終究還是,瞞不住了。”
“陳先生,您說的沒錯,一切的根源,都在昆侖。”
“如果將我們的世界比作一個生靈,那【地脈祖庭】,便是它的心臟,是它的神魂,也是它與生俱來的護體神光。它維係著整個星球的靈氣運轉與法則穩定。”
“曆代先賢強者,畢生所為,不過是嘔心瀝血,為這位垂暮的巨人縫補傷口,祛除病灶,勉強延續著它的性命。”
說到這裡,徐陽閣主的聲音沉重得如同即將崩塌的山巒。
“但是最近,它出問題了。”
“它的‘心跳’,正在不可逆轉地衰弱。甚至,它的‘夢境’中,開始頻繁出現一些無法理解的‘囈語’。”
“靈網中的‘心魔病毒’,或許隻是這些囈語在現實世界最微不足道的一縷回響。”
陳長青心中了然。
這番話,徹底印證了他那個驚人的猜測。
“我明白了。”
神念如潮水般悄然退去。
辦公室裡,徐陽閣主愣了半晌,他知道,這位神秘的理事會掌控者,要親自去昆侖了。
……
第二天,陳長青和林晚晴出現在了機場。
沒有驚動任何人。
沒有靈光衝天,更沒有禦劍飛行。
他們就像一對最普通的年輕情侶,背著半新不舊的登山包,穿著一身衝鋒衣,手裡還拿著剛買的機票和身份證,規規矩矩地排隊,過安檢。
林晚晴對這一切都感到很新奇。
尤其是對陳長青硬塞給她的一堆“旅遊裝備”,比如高熱量巧克力棒和壓縮餅乾。
她捏了捏那硬邦邦的餅乾,實在無法理解。
明明一顆辟穀丹就能解決所有問題,為什麼還要帶上這些口感古怪的凡俗之物。
“修行,不止是吐納天地,更要丈量人間。”
陳長青一本正經地解釋道。
“你得學會像個真正的‘人’一樣,去感受饑餓、疲憊、欣喜和期待。這有助於你的劍心,斬去虛妄,得見真我。”
林晚晴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默默地把那塊壓縮餅乾塞進了背包最深處。
飛機降落在格爾木,再轉乘汽車,一路向西。
越是靠近昆侖山脈,空氣中那股若有若無的壓抑感就越發明顯。
仿佛有一頭無形的遠古巨獸,正匍匐在天地儘頭,連它的呼吸,都能讓法則顫栗。
在昆侖山腳下一個名為“雪山口”的小鎮,兩人停下了腳步。
這裡本該是個寧靜偏遠的地方,此刻卻變得異常熱鬨,鎮上唯一的幾家旅店,早已人滿為患。
街道上,隨處可見氣息各異的修行者。
有穿著緊身作戰服,金發碧眼,眼神銳利如刀鋒的海外異能者團隊。
有身披袈裟,手持念珠,口誦經文卻難掩眼中精光的佛門高僧。
更多的,則是在靈氣複蘇後異軍突起,新晉崛起的國內散修家族。他們成群結隊,衣著光鮮,眉宇間帶著一股壓抑不住的傲氣與野心。
整個小鎮,就像一個即將開啟神話副本的廣場,各方勢力雲集,空氣中彌漫著微妙而緊張的氣息。
陳長青和林晚晴找了個露天的茶攤坐下,點了兩碗酥油茶,悠閒地看著這幅人間修行圖。
林晚晴的容顏,即便是在刻意收斂了自身氣息,又戴上了一副寬大的墨鏡後,依舊如月照暗夜,清輝自華,引來了無數或明或暗的窺探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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