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爻見她鐵了心要這麼乾,隻能返回庫房,但不讓人跟著進去。
她把剩下的彈藥收了,其餘卻分毫不動。
打開了囚禁同胞的鐵皮房,倆人便找了一間還算乾淨的禪房,等著裡麵的人蘇醒。
白羽將身子依偎進對方懷裡,將頭埋在張爻頸間,閉著眼不知道再想些什麼。
可能是窩在張爻懷裡有安全感,白羽便放鬆了心情,竟然眯著了。
張爻察覺到人睡著了,也不敢有大幅度的肢體動作,隻能僵著身子,支撐著對方。
被俘的同胞陸續轉醒,發現大門已經被人打開,外麵也沒了看守,但他們還是不敢出去。
就怕是那群惡魔又憋著壞,等著戲耍折磨人。
陸續轉醒的人,隻盯著壓開的門縫,麻木的蜷縮在一處。
像已經被馴服的象一般,一根細小的麻繩,就將龐大的身軀管製的服服貼貼。
倆人聽到動靜,走近鐵皮房,一把拉開了大門。
“呲啦——”
鐵門發出垂死巨獸般的哀鳴,穿堂風裹挾著雪粒灌進來。
裡麵的幸存者,如驚弓之鳥一般,齊刷刷的避開刺眼的光,往角落擠去。
倆人盯著門口向裡延伸的冰錐,每一級都結著血紅色的冰。
“彆打我!彆打我...我再不逃了...再不逃了...”
上次試圖逃跑的人被倒吊在正中,他手掌的凍肉已經被烤糊,焦糊味在鐵皮房裡徘徊。
門外微弱的光,卻照不亮他們瞳孔深處凝結的黑暗。
“出來吧,沒事了。”張爻將繩索割斷,把人放下來,招呼裡麵的人出去。
但被困其中的人,還是無動於衷,張爻拿了手電往裡麵照看...
棚頂凝結的冰棱,如同倒懸的劍陣,人們蜷縮在排泄物凍結的冰麵上,用彼此破敗的身體取暖。
當她的探照燈劃破黑暗時,長期被囚禁者出現畏光症狀,全都抬手抱著腦袋,死命往後麵擠。
“咚...咚...”
有人精神早已失常,正用額頭猛撞鐵皮牆,黏稠血漿在牆上拖出蛇形軌跡,他們用某種詭異的節奏呢喃...
“七步,七步...踩到第七塊磚,會長出蘑菇手指...”
五六十個人全部擠到一處,蓬頭垢麵沒有一點人樣。
更有衣不蔽體者,身上披著層層麻袋,互相擁抱著蜷縮在一起,驚恐的盯著張爻。
張爻移開了手電筒,仔細打量著裡麵的人...
角落裡的孕婦瘋魔的撕扯著自己的頭發,結塊的汙垢混著凍瘡,脫落的皮屑簌簌掉落,含混不清地嗚咽...
“再等等...再等等...”
她右手少了三根手指,斷口處還用汙臟的破布帶草草纏著。
蜷縮在孕婦身邊的小男孩突然嘔吐,竟然吐出半截帶著牙印的指骨,在探照燈下泛著珍珠的光澤。
張爻見狀,立馬向前邁出一步,迅速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身後之人的視線。
然而還是晚了,白羽的目光早已穿透了她的遮擋,將那殘忍不堪的畫麵儘收眼底。
她的雙手緊緊攥住張爻的衣袖,由於太過用力,指骨都變得蒼白。
“咱們走吧。”
張爻不忍心讓對方再目睹如此淒慘的場景,想帶人遠離這不堪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