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白羽輕歎了口氣,走上前,溫熱掌心撫上張爻冰冷緊繃的臉頰。
動作輕柔地替她拂去臉上沾染的雨水,聲音如月下清泉,試圖澆熄那熊熊怒火。
“彆氣了...人嘴兩張皮,說什麼的都有。我們做該做的,不是為了聽一聲謝。”
張爻倔勁兒正盛,扭開頭,梗著脖子,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
“該做的?值嗎?!你聽聽,聽聽那些人說的都是什麼屁話!怕咱倆比怕那倆蛀蟲還厲害!”
她的胸膛劇烈起伏,顯然那些非議像毒刺一樣紮在心裡。
白羽沒有強迫她轉過來,隻是用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緊繃的下頜線,目光沉靜如深潭。
“阿爻,有些事...總要有人出頭去做的。如果都冷眼旁觀,看著他們啃噬最後一點秩序根基...
那就是在把所有人,包括我們...往深淵裡拖。”
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穿透喧囂的力量。
“放任下去,就是看著這艘破船徹底沉沒,拉著所有人陪葬。”
她頓了頓,指尖劃過張爻緊蹙的眉頭,試圖撫平那裡的溝壑與戾氣。
“我們又不是為當救世主,受萬人敬仰。隻求...無愧於心!至於旁人怎麼看,由他們去。”
白羽將她的臉輕輕扶正,雙手捧著那顆炸毛的獼猴桃,輕輕落下一吻...
“你的彈藥沒有浪費,它們打碎的是枷鎖,哪怕隻有一點點縫隙。”
張爻緊繃如弓弦的身體,在白羽溫柔堅定的話語,和觸碰下,終於泄了一絲勁。
“呼......”
她閉眼,將頭抵在白羽懷裡,沒再反駁,但眼底那團因“不值”而燃起的火焰,卻並未真正熄滅,隻是暫時被壓在了灰燼之下。
兩人沒急著出城,繼續縮在被抄得底朝天的小破院貓著。
三天後,隔離點那扇沉重的鐵門,終於帶著令人牙酸的“嘎吱”聲緩緩開啟。
零星的人影,帶著劫後餘生的茫然與虛弱,步履蹣跚地走出來,彙入同樣蕭條的街道。
“你看...還是有些用的。”
白羽一直緊繃的肩線,終於放鬆了一絲,目光追隨著那些身影。
“嗯...”
張爻這幾日悶得像個快炸的火藥桶,除了機械地吃喝,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
此刻也隻是悶悶地應了一聲,低頭扒拉著碗裡噴香的麻辣雞塊。
就在這時,滋滋啦啦的無線電,在沉寂多日後,突然響起了久違的官方播報。
先是千篇一律的防疫老調,緊接著,一條真正振奮人心的消息插了進來:
“通知!全體幸存者注意!國家最新研製救災種苗——‘抗暑旱速生水糧掌’
已成功運抵我基地!該種苗插枝即活!月餘見糧!解渴抗餓!高產皮實!
明日早上九點整,市政大樓前廣場統一發放!憑身份證件,無需抽簽,每人限領兩株!請相互轉告!
重複一遍……”
張爻放下碗筷,皺著眉將音量調高了些,語氣裡還帶著未消的怨氣。
“水糧掌?這又是啥爛玩意兒?名字怪裡怪氣的。”
白羽仔細捕捉著廣播裡的每一個字,眉頭微微蹙起。
“抗暑旱...插枝就活,月餘見糧...這生長周期和效率,比之前的抗寒土豆還要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