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賀副團長屋裡。
景花月心急火燎等了一整晚,睡不著。
今晚鳳凰島有夜襲,除了戰鬥機編隊升空迎敵,到了後半夜,轟炸機都起飛了。
眾所周知,轟炸機一旦起飛,那就是事態已經非常嚴峻了。
一般情況下,如果有敵襲,那都是派遣戰鬥機升空,要麼警告加驅逐敵機,要麼貼身肉搏攆走它,也就是俗稱的“狗鬥”。
一旦轟炸機起飛,那可不是奔著來襲的敵機,而是發現了敵機的起降平台!
簡言之,轟炸機奔著敵人老巢去,一顆航彈端一窩。
敵人能飛來鳳凰島,證明附近海域某個隱蔽的地方,飄著一艘航空母艦!
敵人的戰鬥機,正是從這艘航母上起飛與降落。
這個年代的戰鬥機航程都有限,飛來鳳凰島上空騷擾人容易,再飛回去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因此,必須依托航母作為起降平台。
秦南城親自帶隊駕駛轟炸機升空,那自然是奔著敵人航母去。
戰鬥結果如何,暫時完全保密。
賀大光沒回來,景花月自然無法打探情況。
但是,她希望秦南城死!
隻有鳳凰島的定海神針秦南城死了,這裡才有機會被突破。
景花月在潮濕黏糊的被褥上翻來覆去,毫無睡意。
林熹微白天罵她:“真以為你獻出那點虛假的忠誠,就能撬動男人手裡那點可憐的資源?”
這句話就仿佛魔咒一樣,縈繞回蕩在景花月的腦海裡,糾纏磋磨了她一整晚。
景花月居然思考起自己的前半生,林熹微的話,似乎……一語成讖。
這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洞察力未免過分犀利。
景花月頭疼得很,景雅嬌做了蠢事,必須放棄不營救;親閨女又不敢貿貿然相認,害怕對方不跟她走;半路殺出一個林熹微,更是難以對付讓人頭疼!
最為頭疼的是,景花月早已沒有了回頭路。
……
樓下。
林熹微先一步醒來,輕聲問:“南城,回來前吃過飯沒?”
空勤灶24小時待命,按理說,秦南城出任務回來應該吃過了。
也許是太累,也許是在林熹微身邊安心一些,秦南城睡得很深,叫了幾遍都沒醒。
林熹微隻能作罷,躡手躡腳起床,端著臉盆去水房洗漱。
回來後,她發現秦南城換下來的衣服沒洗,隨手堆疊在寫字台上。
林熹微把臟衣服丟入臉盆,計劃端著去水房搓洗兩把,反正很快。
“咦?這是什麼?”林熹微在衣服底下的寫字台上,發現一個牛皮紙袋子,上麵寫著:
【愛人林熹微親啟】
愛人。
林熹微。
看一眼都覺得很暖。
林熹微不自覺眉眼彎彎,嘴角也同步翹起。
她回頭看一眼熟睡的秦南城,素手取來牛皮紙袋,竟是意外的沉甸甸,似乎裝了許多文件。
林熹微抬指輕輕繞開扉頁上的細繩,打開紙袋,倒出裡麵一大堆材料——
最為紮眼的是各種榮譽證書,一等功、二等功、三等功、集體一等功……一眼看不清有幾本。
下麵散落不少勳章,與這些榮譽證書相呼應。
由於獲取軍功的年代不同,榮譽證書有些是紅絨布的封麵,有些是紅油布,還有一張年代久遠的是紙質手寫獎狀作證書。
林熹微心裡疑竇叢生,這男人把這些榮譽證書給我做什麼?
軍功章裡,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
林熹微很慚愧,這都是秦南城跟她沒結婚之前的成績,沒有她的功勞。
忽然,一封《與妻書》映入林熹微的眼中,海航標誌的信封,藍天白雲飛戰機。
林熹微小心臟一緊,笑不出來了,上過學的都曉得,《與妻書》究竟是什麼信。
她有點不敢打開這封信……
昨晚,秦南城應該遇到了很棘手的情況,連遺書都留了。
如果不是生死之戰,誰會臨行前給愛人留遺書?
林熹微心口堵得慌,淚意湧上來,眼前逐漸霧蒙蒙一片。
生與死,竟是如此近距離纏繞著她。
……
林熹微深呼吸、再深呼吸,仍然有些透不過來氣。
她驚覺自己手指有點抖,不免有點喪氣:
“林熹微呐林熹微,這才哪裡到哪裡,信都沒看,慌什麼?莫慌、莫慌!”
她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兩輩子第一次做軍嫂,還是收到丈夫遺書的軍嫂,多多少少情緒上難以把握好尺度: